“原來如此,我有時候也會這樣。”周昱似乎相信了祝南的解釋,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祝南暗暗松了口氣,與喬真對視了一眼,喬真就差把“我想把周昱叉出去”寫在臉上了,祝南遞了個安撫的眼神,順便提醒喬真莫要露出端倪。
服務員很快就把菜上齊,三人吃了一頓不尷不尬的別扭飯。別扭的那位主要是祝南,周昱對喬真似乎頗為好奇,禮貌地問了幾個問題,但喬真對周昱愛答不理,用盡可能少的話語敷衍過去,這時候祝南就要做中間的調和劑,時不時跟這個說一句話避免冷場,跟那個笑一笑砍掉無奈。
其實祝南在人際交往中算是如魚得水,只要不是討厭的人,他待誰都能滿面春風,既能當認真聆聽的傾聽者,也能當娓娓道來的敘述者。相貌好性格也好,會做人也會聊天,只要他想,A市遍地都能是朋友。
可祝南跟周昱聊天的時候,時不時會有一種輕微戰栗感,讓他很不喜歡。不必說了,看喬真神色晻晻,知他跟自己有同樣的感覺。祝南希望周昱吃完飯就快點離開吧,甚至在心裡“求神拜佛”,望佛祖大發慈悲,以後都不想再偶遇周昱了。
因為想早點脫身,祝南吃得很快,但他將速度控制在“快而不亂”的節奏中,不能讓周昱看出來自己的想法。喬真就沒有這麽給面子了,風卷殘雲似的將桌上食物一掃而光。周昱好像什麽也沒有察覺到,仍在慢悠悠地邊吃邊聊天,最後真正入他的胃裡的,恐怕只有幾片綠油油的菜葉。
祝南放下筷子後,看了一眼手機,說:“周先生,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事要去辦,不能再陪你了,我看你好像沒吃多少,你要不要再點兩道菜?”
“祝先生有事的話就先走吧,周某再坐一會。”周昱笑呵呵道。
祝南帶著喬真,終於離開了這個飯店,以後這家店應該會列入黑名單了,不管這裡的驢打滾有多好吃,陰影就是陰影。
“我覺得周昱很古怪。”走過了兩條街後,祝南對喬真說。
喬真:“他一進來,我就覺得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他看我們的眼神,讓我覺得像是……被一條毒蛇盯著一樣。”
周昱雖然長得不能算是一表人才,但也是五官端正,卻給兩人都帶來了不好的感覺,這是為什麽呢。祝南心想,他與此人只有兩面之緣,莫非……莫非……他就是那人?誘他去凶殺現場、給他送賀卡的那個人?
他們走到一條商業街,前面有一家鍾表店,但是大門緊閉沒有營業,喬真突然說:“阿南,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祝南從兜裡拿出手機,用指紋解鎖,然後遞給喬真。喬真飛快地點了幾下,搜索了附近地區,神色凝重,他仔細看了一會,肯定道:“他在撒謊,這不是偶遇,是處心積慮。”
祝南還不明所以,問:“為何如此說?”
喬真拉起祝南的手:“這裡人多嘈雜,我們回家再說。”
祝南拿回手機,叫了輛車,說:“不等公交了,我們打車回去。”
二人皆沒有了出來時的興致,心事如秋葉堆積,辜負了春光明媚。
終於回到家中,祝南關好門窗,讓喬真來到裝滿了武器裝備的書房,喬真將惺忪睡眼的湯圓也抱了進來。祝南沒有關窗簾,陽光大咧咧地灑進來,房裡一片暖意,書房裡只有一張椅子,二人乾脆席地而坐。
“可以說了。”祝南說。
喬真剛剛拿了自己的手機,他點開購物中心附近的地圖,回憶著說:“剛剛吃飯的時候,周昱說他去那裡是因為跟朋友有約,但是被放了鴿子。”
“對。”祝南說,他還記得自己在吃飯的時候為了找話題,看到了周昱手上的腕表,還問了兩句。
“然後周昱說自己的表壞了,去那邊不僅為了見朋友,還為了修表。”喬真頓了頓,接著說:“我看了附近三公裡的地圖,有五家鍾表店,其中只有兩家提供修表服務,這兩家之中,又有一家因為店主私人原因暫停營業了,最後剩下一家——因為盜竊事件,也被迫停業。”
“所以,如果他真的打算去那邊修表,應該不會毫無準備地去。”
“不止如此。”喬真接著說,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說:“吃飯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他的手表,順便記住了牌子和款式,這是剛剛我搜出來的,他的手表是Crush品牌剛推出半個月的新款,以Crush的質量保證,這塊手表在半月內毀壞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
“我有印象,他的表的秒針確實是停止走動了,不過,有可能是他自己停掉的。”一股涼意澆到了手指尖,這次不再是寒冷所導致的,祝南說,“以那人的縝密……喬,你覺得,你找到的這些線索,有沒有可能是他‘故意’讓我們知道的?”
喬真難得的猶疑了,他說:“我不確定,我不了解那人,他在我們面前展示出來的形象可能也是偽裝的。不過……在我的直覺裡,他跟玫瑰蛋撻星有關,跟以前的我們也有關。”
祝南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他是故意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我們因為某種原因忘了他,而他想讓我們記起他。”
“他有什麽目的呢?”
“他的目的是什麽?”
二人異口同聲,看了對方一眼,突然都從那種莫名的緊張裡解脫出來,祝南笑了,說:“管他有什麽目的,既然現在他從暗處走出來,我們也不再完全陷入被動了,把周昱當成百米跨欄裡的障礙,跨不過去就踩過去,再不行我們就搬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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