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畢竟是外人,指不定心懷鬼胎……”
聽完聖女的話,二人又如何不知聖女心中所想?只不過男兒丈夫總好些面兒,猶自為自個兒辯解,也好讓自己的冷漠顯得理所當然一點。
月凝輝依舊帶著淺笑,一雙眼如春風一樣柔和,“你們的心意我自然知曉,不過書為族人安危著想罷了。我瞧著這位郎君也不像是歹人,你們隻管放他進去,我也好瞧瞧這位郎君所求為何,若是能幫就當是為我族結個善緣;如若是我看走了眼,一切後果我月凝輝一人擔著便是!”
見聖女態度強硬,兩個守衛也不好再阻攔,畢竟在這極東之族,聖女乃是庇護族人的神祗,聖女的話就是神諭。
“一切聽聖女的便是,”兩人又轉向浮黎,作揖道:“先前言語不當之處,還請海涵。”
浮黎拱手算作回禮,“二位言重了。”
又向月凝輝道謝:“多謝聖女,聖女大恩感激不盡!”
月凝輝抿唇輕笑:“郎君此時言謝未免為時過早,凝輝尚不知能否襄助郎君,待事成之後郎君再好生道謝也不遲。”
夙玉暗暗腹誹:這聖女倒是一點不謙遜!
第四十八章
月凝輝家不過幾間瓦房,但院子卻是極大,除卻角落一叢翠竹之外,院子裡滿種草藥,故而藥香滿園,清香中又透著些苦澀。
“郎君請——”月凝輝開門迎客,引著浮黎在院中竹蔭下的石凳落座。
“桌上有些晾涼的清茶,正適合天熱喝,郎君不必拘禮,自便就是。”
撂下這樣一句話,月凝輝便自顧自去曬新采來的藥草,竟再無招待客人的念頭舉動。
見她注意力不在這裡,夙玉也放心從浮黎袖子裡跳出來透氣,滾了個比他沒矮多少的茶杯到浮黎近前,然後倒扣過來在上面坐下。
“這聖女姑娘倒有些個性……”
不失禮也不拘禮,倒顯出些與眾不同來。
浮黎不冷不熱道:“如今倒是不覺著人前露面臊得慌了?”
夙玉細想總覺著這話酸,於是笑說:“我可不是那諱疾忌醫的,她到底是要治我的大夫,總不能一直不見面。更何況師父的衣袖想必是讓這院兒裡的藥草味兒給沁透了,總帶著些酸味兒,可悶得我不舒服!”
浮黎正欲辯駁藥草乃是苦香之氣,何來酸味,話險些出口之際才回過味來,這是遭了徒弟的調侃揶揄。
“如今人小了,膽子卻越發大了,竟是尊師重道也不顧了?”
隨話而落的是微涼的指腹,落在夙玉頭頂。
夙玉心知浮黎並未生氣,於是更加得寸進尺,道:“師父這是惱羞成怒了?”
“越發沒大沒小的!”
師徒倆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和諧。那邊月凝輝業已將所有的藥草鋪開晾曬起來,這幾日日頭都尚可,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曬得差不多。
“想必這位郎君就是令高徒了吧?”月凝輝湊近了細細打量夙玉,“比女兒家還要秀美幾分,竟比供奉神明的磨喝樂還要精致些!”
如今夙玉不過巴掌大小,穿得精致長得更精致,看上去真與精雕細琢的磨喝樂別無二致。
夙玉衝她吹胡子瞪眼:“你才像個女孩兒!”
月凝輝挑眉回嘴道:“好看歸好看,可惜腦子卻不大靈光,我本來就是個女孩子,哪裡需要像呢?”
“你……!”夙玉氣結,一時間想不出話來反駁,於是跳上浮黎肩頭,埋在烏黑濃密的發絲裡,“師父你說的果然不錯,人不可貌相。這聖女瞧著是個端莊識禮的,可偏偏生了張不討喜歡的嘴,實在惱人!”
這兩人來言去語竟如同孩子一般幼稚,讓浮黎一時之間哭笑不得,隻得將話題拉回正軌:“我此行的目的想必聖女已經知曉,只要聖女能助玉兒恢復原身,聖女盡可提要求,在下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夙玉仍在衝她做鬼臉,月凝輝忍住笑意,溫聲道:“我確實有求於郎君,不過還是為小磨喝樂煉藥為上。不過仙藥畢竟難得,如今還缺幾味藥材,煉製也需要些時日,這幾日就委屈二位暫時留宿於此。”
浮黎淡淡道:“有勞聖女。”
“不過是等價交換,郎君何須客套,二位且隨意,我去準備煉製仙藥的一應事務。”
說罷,月凝輝起身向丹房走去。
待人完全看不見後,鴕鳥一樣的夙玉三蹦兩跳跳回桌面上,叉著腰仰頭看浮黎,“我哪裡就像磨喝樂了?那東西那樣醜——”
浮黎不緊不慢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方慢悠悠道:“確實不像磨喝樂,更像是個陶瓷娃娃。”
夙玉輕哼一聲不作答,心中暗道:隻當是師父誇我好看了。
第四十九章
仙藥畢竟是仙藥,所要用到的藥材繁多且罕見,不耗費些功夫是決計湊不齊全的。
眼下也無他法,隻得先在月凝輝的家裡暫住些時候,待藥材湊齊全煉製好仙藥,夙玉恢復原身之後再做打算。
且說這月凝輝家裡養了隻貓兒,毛發雪白無暇,身子圓滾滾胖嘟嘟,遠遠的一眼瞧上去,就如同碩大的一個雪球。
這貓兒身子沉重肥胖,平日裡性格也懶散,總愛在院子裡曬太陽睡大覺。
因為極東之地的族群被群山環繞,山勢險峻且多有猛獸盤踞,浮黎總覺著讓月凝輝孤零零一個弱女子去犯險采藥不大合禮數,便總是陪她一道前去做個護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