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魏照此人陰狠毒辣,身邊幕僚能人眾多,又見過自己。一個“徐應白”貿然出現必然惹他懷疑,如果暗衛被試出來是假的,恐怕凶多吉少,也會打草驚蛇。
再者,若是一個真的徐應白出現在靈州,愚蠢的出現在他的掌控范圍,巴巴地送上門去,還不足以讓他放松警惕麽?
徐應白咬著桌子上放的桂花糕,指尖點在茶蓋上。
沒過多久,房門被人輕輕敲了一下,阿酈露出一雙眼睛,小聲道:“大人,寧王世子快到仰嘯堂了。”
徐應白指尖一頓,隨即起了身。
靈州街道還算熱鬧,他走到碧春樓門口,看見本來還好好擺著攤的商販四下奔逃,不遠處有人囂張跋扈地縱馬而來,馬蹄一腳踢翻了一個糖人鋪子。
徐應白神色倏然一冷。
那馬在路過碧春樓時猛然一頓。
魏照大驚失色地勒住馬。他懷裡那男寵正哭啼啼地抱著他的腰說害怕,見魏照突然停下又覺得奇怪,連忙順著魏照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碧春樓門口那立著一個仿佛冰雪築成的人,如畫眉目美得讓人隻一眼就覺得驚心動魄。
一輩子都忘不了。
男寵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
“不可能……”男寵喃喃道,“不可能有人比那畫還要相像,還要好看……”
站在徐應白身後的付凌疑咬著牙看著魏照和他懷裡面那個和徐應白有幾分相像的男寵。
那男寵身上幾乎沒有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腿上手上脖子上全是鐵鏈子。
他還長得和徐應白像。
魏照也想這樣對徐應白麽?!!!
思及此付凌疑嗓子眼冒出血腥氣,陰鬱的眼神死死盯著魏照,手已經按上了自己袖子裡的短刀。
他現在就想殺了這個該死的狗東西。
第58章 試探
可是不行。
付凌疑惡狠狠地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這時候剁了魏照, 時機不對,且不說魏照身邊守衛眾多,周邊又是街市, 人流湧動, 動起手來不佔優勢, 他怕一不小心讓徐應白傷著了,再者,即便真能把這該死的狗東西給殺了,靈州守將必然戒嚴全城,到時難以逃脫, 還打草驚蛇, 壞了攻城一事。
得不償失。
付凌疑壓著火氣,陰鬱的目光死盯著魏照。
徐應白不知身後付凌疑所思所想, 他站在原地沒動,眼皮輕輕一掀, 波瀾不驚的目光和魏照對了個正著。
魏照驚疑不定地看著面前人。
這人真的是徐應白?
不,不應該是。
魏照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個一軍主帥會蠢到自己送上門來?
還是到靈州這等火燒火燎的地帶?
況且眼前人和記憶中那位徐太尉, 在魏照眼中仍然是有差異的。
眼前人眉心沒有那一點朱砂, 而是自額角與頭頂連起了一條用銀鏈接起來的額飾, 交接處墜了一顆水滴形的白玉, 眉目也不像記憶中的徐應白那般出塵忘俗, 反而更加精致漂亮。他在右耳還有一條耳飾——一條快墜到肩頸處的銀鏈子——徐應白應當不會戴這些東西,那銀鏈子末梢也穿著一顆碧中帶紅的圓潤珠玉。
魏照覺得眼前人像徐應白, 但更似不知從何而來的異邦人。
但不論怎麽說, 魏照舌尖抵著後槽牙,眼神從上到下把徐應白掃了一遍,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面的男寵,最後抬眼將目光停在徐應白那一張臉上。
這人都是一個極品。
魏照抬起手上的馬鞭指著徐應白道:“叫什麽名字?從哪裡來的!”
而在魏照目光逡巡時,付凌疑咬著牙悄無聲息地朝前動了幾步。
而徐應白似乎對魏照那下流的上下打量毫無所覺,他眼睫輕微地抖了抖,嗓音溫潤,語氣平和地回答:“草民姓付,單字一個焰,是從青州來的。”
必須咬死自己不是徐應白,徐應白想,不能讓魏照在這上面做文章。
而付凌疑在聽到徐應白說“草民姓付”時腳下趔趄,差點就踩空了。
聞言魏照陰毒而下流的眼神掃了徐應白那張臉好一會兒。
詐一詐試試。
“付焰?不,”魏照嬉笑出聲,“你是徐應白,對不對?”
徐應白眼睛動了動,他疑惑道:“閣下說什麽徐應白?草民聽不懂。”
魏照獰笑著出聲:“你是,世上除了徐應白,沒人能長這樣一張臉。”
眼前人瞪大眼睛,似乎是覺得自己胡攪蠻纏,緊接著魏照就聽見了他慢吞吞道:“我哪知道我會長這樣一張臉?
說完他眨了一下眼睛,溫溫柔柔道:“這得去問我娘。況且這世上人千千萬,哪能斷定我不能長這樣。”
“再說閣下說我是徐……”他頓了一下,似乎不太記得清這個名字,輕聲細語道,“應白?閣下有什麽證據嗎?”
“閣下,沒有證據可不要胡說。”
正獰笑著的魏照被這話一噎。
以眼前這個“付焰”的說法,他還真沒有證據。
“我不管你是不是,”魏照拽著韁繩前進幾步,用馬鞭的木柄挑起徐應白的下巴,低頭曖昧地在徐應白耳邊哈了一口氣,“來了靈州—”
徐應白被迫仰起頭,無波無瀾的眼眸倒映著魏照的身影,魏照囂張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就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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