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老人說,孩子眼能看到大人看到的東西,說不定 ,真的是見到了。”
再問及死者,婦女們卻都不說話了。
鳳盷見狀做慌亂狀,“嬸子,我說錯話了嗎?”
幾個婦人對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有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看了看四周,壓著聲音小聲道:“聽說那是個水鬼。”
“水鬼!”,鳳盷漂亮的眼睛微微睜大,琉璃一樣的眸子美得動人心弦,看的幾個婦人心軟。
話頭一打開,漸漸其他幾個婦人也開始插話。
頭髮花白的那老婦人道:“這鬼起先是個女鬼,半年前不知道怎麽出現的在那紅玉蘭向旁邊的河裡。”
“這鬼出現沒多久,就半年前。應是新淹死的女人。半年前下了一場大雨,雨水暴漲,那女鬼應該是上遊淹死,屍體被大水衝下來埋在這河底下,於是這女鬼就被困在玉蘭樹旁的這段水中,在村裡到處作亂。”
“村中的老人說,被淹死的人成為水鬼,投不了胎,只有抓到替死鬼找別人替了自己才能去投胎。這女的起先應該是太弱,抓不了替身,半年後差不多了,就抓了正巧路過水邊的薑大做了替死鬼。”
這時一個又黑又瘦婦女也出聲道:“沒錯。我忘記聽誰說了,當時害了薑大的鬼是一個女鬼。穿著紅衣裳,個頭沒有男人那麽高。但是張順死的時候,有人隱隱約約瞧見一個男人的背影。”
圓臉婦人聞言,驚道:“這麽說,其實張順是被薑大抓取做了替身?”
小眼夫人也問,“薑大乾甚要抓張順?這倆人無冤無仇的。”
頭髮花白的老太輕叱一聲,“怎麽沒怨沒仇的,那薑大死的時候,張順就在,薑大那個混子,恐怕是嫉恨張順見死不救。”
小眼婦人聞言連連頂頭,“這麽說還真沒錯。高家的那個現在還躺在床上,他可不是跟張順有仇嗎,當時張順要入高家被他搶了,張順嫉恨他十多年。”
圓臉婦人道:“那薑大成了替死鬼,那女鬼就能投胎,這麽說,河中的鬼其實是變成了被抓了當替身的張順?”
鳳盷睜大眼睛認真聽著,模樣乖巧可人,卻突然問道:“可是嬸子,這鬼要抓替身,你們都不怕嗎
,我瞧村裡人都傍晚還都在街上玩。”
頭髮花白的婦人聞言眼睛一轉道:“你不知道,這水鬼只能抓一個替身,抓別人沒用,高家的不死,咱們都安全。”
正說著,遠處突然有一人從巷子口彈出頭來,喊到:“嬸子!牛嬸子!你家棟棟找不到你正哭呢!”
聞言,那頭髮花白的婦人連忙收了簸箕,端起就走,“走了走了,回家做飯了。”
剩下幾人見狀,對視一眼也收拾東西散了。
鳳盷站在原地看著幾人離開的方向,眼神無辜似乎不明白怎麽說得好好的這會兒一下子就散了。
“嘎吱”
身後傳來一聲老舊門頁活動的聲音。
鳳盷身後一瘋癲頭髮亂蓬蓬,衣衫破舊的老鰥夫,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搖頭晃腦地關上大門,嘴裡很輕地嘟囔兩句,“哪有什麽鬼,鬼分明在人心裡。”
嘟囔完見鳳盷轉頭看他,連忙碰一聲關上門。
鳳盷見周圍人群散開,不再偽裝,慢慢抬起眼,眼中精光一閃,眉尖微挑。
有意思。
慕韶不知何時出現在鳳盷身邊,“如何?”
鳳盷嘴唇輕勾,“還不錯。”
“去河邊看看那顆玉蘭吧。”
那是一株開得茂盛的紅玉蘭,花瓣在余暉照耀下呈現豔麗的紅色,團團簇簇擁簇在一起如同天空下燒得最熱烈的一片紅雲。
是這小小村落中最穠麗的顏色。
晚風輕拂,火紅的玉蘭花瓣隨風飄落,此時日暮西沉,晚霞遙映萬裡,紅雲在風中翻滾,美不勝收。
這般模樣的天空像極了天庭西方最美的一片雲海,那裡有鳳盷最溫暖輕盈的記憶,似乎只要觸及到那片記憶領域,鳳盷的不快就會迅速消散。
鳳盷似乎透過那火紅的雲海望向過去。
萬頃的火紅雲海中,只有鳳盷與兄長,似乎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兄長手中拿著一本書,一字一句地念給鳳盷聽。
小小的鳳盷背了許久的書,兄長又多日不曾來見他,他心中鬧著別扭,更不想聽。
鳳盷想變回原身小黑鳥在雲海中飛一會兒,兄長不讓,用兩隻手臂牢牢地將鳳盷箍在懷中,逼著鳳盷背書,鳳盷不肯就歪歪扭扭地掛在兄長懷中打哈欠。
兄長卻不厭其煩,一遍遍地給鳳盷念。
鳳盷要被兄長念睡時,終於忍不住爆發,大聲叫囂道:“兄長你好囉嗦,阿盷會背了會背
了!”
說著流利地將書中的內容背了一遍。
兄長合上書,卻笑著捏著鳳盷的鼻子道:“小笨鳥,這都幾遍了才背會?”
鳳盷嘟著嘴又要生氣,兄長托著鳳盷下腋將人舉高轉了個圈,笑道:“今日背完了《通史》獎勵你騎飛飛。”
鳳盷聞言眼睛睜大笑著歡呼一聲。
兄長化為原身,巨大的紫金神龍身上坐著一個小娃娃,雙手緊緊地攀著巨龍的鱗片,由巨龍帶著在雲海中翻騰。
鳳盷的笑聲蕩過整片雲海。
眾人只知道永樂太子是百萬年來唯一一條紫金神龍,生來就象征著正統、尊貴與強大,但卻從來沒人知道,尊貴無比的太子會心甘情願的讓一個小東西騎在他頭上。一而再再而三,隻為他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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