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下吧,那盔甲重吧?”
閻雲舟在軍營裡一貫沒架子,撿了一邊一個空著的床鋪坐下,就像是閑話家常一樣地開口:
“王爺那重甲重是重,但是真能擋住羯族那刀,這身上的口子都沒多深。”
“就是,剛才一刀砍在手臂上我當時以為這條手臂都要廢了。”
一屋子的傷兵都在討論著方才在戰場上的情形,寧咎這才注意到他們方才脫下來的鎧甲,烏黑色,確實好像是和前幾天門前守衛的那些士兵穿的不一樣。
他再一次查看了一下幾個傷兵的傷口,確實都是淺淺一層,甚至有的都不用縫合,他回頭看向閻雲舟:
“所以這鎧甲真的能擋住刀劍?那之前為什麽不穿這鎧甲?”
有這麽厲害的東西,要是早點兒用也不至於之前死了那麽多人。
閻雲舟微微揚了揚下巴,笑了一下開口:
“你去拎一拎。”
寧咎還真的走過去拎了一下,一隻手乾脆沒拎動,他方才看著這鎧甲也並不是那種特別厚實的,沒想到這麽重?這鎧甲穿在身上還能在戰場上揮舞動大刀實在是要點兒本事的。
閻雲舟看著他開口:
“這重甲的數量不多,只有500套,是很早之前我父王還在的時候打造的,這麽多年也沒有什麽機會用上,沒想到這一次用上了,重甲太重,人最多負擔一個時辰就要換下來,所以日常用兵不會用到它。”
今天的傷兵傷口都比較好處理,因為傷的都不算深,寧咎縫合了幾個比較嚴重的就隨閻雲舟回了住處,他看的出來那人就是在強撐。
回去的路上,寧咎這才看到這府外竟然連著一條河,這麽冷的冬季,這條河竟然沒有結冰:
“這河怎麽沒有凍上?”
閻雲舟看出了他的驚奇,開口解釋:
“這條河冬天一直都不上凍,這水是從那邊的黑山上流下來的,甚至這水還是溫的。”
寧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黑山?從上面流下來的河水不結冰,還是溫的,這聽著怎麽這麽像是火山呢?
還不等他開口閻雲舟便咳嗽出聲,一咳就有些壓不住,寧咎這才回神兒:
“先回去吧。”
閻雲舟的燒總是有些退不下去,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這說明他肺部的炎症還是沒有得到緩解,大蒜素的作用比寧咎想象中要小。
寧咎剛剛給閻雲舟胸口的傷口換上藥,外面便有人進來稟報,李寒和幾位副將過來了,閻雲舟穿好了衣服起身,沒有注意到寧咎的神色有些不對。
“你們議事我先出去了。”
畢竟閻雲舟和副將說的涉及到具體的作戰,寧咎也懂得避嫌,卻還沒起身就被拉著坐下了:
“坐下吧,沒什麽你不能聽的。”
寧咎看了看閻雲舟,也沒有推脫,因為他確實有些好奇閻雲舟怎麽退敵。
李寒幾人進屋,身上沾雪的鎧甲都還沒有換下去:
“王爺。”
閻雲舟坐在榻上沒有起身,在幾個心腹將領的面前沒有再強撐,他點了點手邊的位置:
“今日一站羯族定然會退遠,百花村的村民都還沒有都安葬完吧?”
李寒點頭:
“是,安置了一部分,前陣子守城,百花村的位置太遠所以沒有貿然再讓士兵過去,上一次隻來得及將所有的屍骨都歸置在一起,搭了棚子,蓋上了席子。”
在北境有的時候戰死的將士的屍骨沒有來得及收斂,就會在將所有人歸置在一處,蓋上席子,再搭上棚子,不會讓屍骨真的曝屍荒野,待回頭再將人一一安葬。
寧咎坐在邊上聽著這話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一整個村子就這樣死在了羯族的屠刀之下,盡是老幼婦孺,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殘忍的種族,無冤無仇卻能夠殘忍到沒有人性。
閻雲舟眼底一片霜寒:
“明日我親自去百花村祭奠。”
李寒單膝跪地:
“王爺,百花村慘遭屠村是末將的過失,我明日去百花村跪拜祭奠,您還是不要來回奔波了,再者羯族剛退,萬一…”
李寒是閻雲舟一手提拔起來的,沒人比他更清楚閻雲舟那一身的傷,這一次他看的出來王爺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忍他再奔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閻雲舟才微微抬手,手心向外,止了他的話頭:
“本王是主帥,過失也在本王,別腦袋那麽大什麽都認,這事兒就這麽定了,羯族不是一個輕易言退的種族,今日的火炮只是暫時打退了他們,隨州事關中原門戶,他們打定了主意,要從這隨州過去了。”
今日的小勝確實能夠鼓舞士氣,但是隨州畢竟只有兩萬的兵力,對上對方聯軍沒有任何的優勢。
寧咎忍不住開口:
“今日的土炮威力甚大,羯族就是再強也終究是血肉之軀啊,下一次再來還用土炮招呼啊。”
在寧咎看來,土炮這種熱兵器幾乎可以在這一片土地橫著走了,有大炮還愁什麽?
他的話音落下,一屋子的人都看了過來,閻雲舟就知道他會有此疑問:
“土炮確實威力大,但是隨州只有三門土炮。”
寧咎愣了一下:
“那為什麽不加緊趕製?”
閻雲舟歎了口氣:
“這土炮的製備和流火箭不同,稍有不慎就會爆炸,從前炸了兩次,死傷了不少的兵將,所以到現在這土炮已經不再製備了,隨州剩下的也只有這三門,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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