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咎這才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周邊,到底是北方,一出門冷風刮在臉上都生疼,甚至鼻腔不習慣吸入的冷空氣,有些嗆咳,閻雲舟站在了他的上風口:
“你剛過來估計是不習慣,過兩天會好的。”
寧咎感覺到閻雲舟在給他擋風,醫生骨子裡的擔當讓他不允許這種事兒發生,抬手拉了他一下就走到了他的右邊:
“我這最多是水土不服,還不用你這病人擋風。”
閻雲舟愣了一下,隨即心頭還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習慣了當別人的倚仗,這樣忽然被人當成病人的感覺還真是有些不一樣。
這裡畢竟是護軍府,雖然環境條件和王府沒法比,但是好在比前兩天縮在車上住在驛站是好了太多了,以他現在的身份自然還是和閻雲舟在一個房間,和王府不同的是這裡完全沒有小廝,更沒有女使,就連過來送飯的都是兵。
“王爺,李將軍方才差人送了飯菜來,已經溫著了。”
寧咎一進門總算是感受到了熱乎氣,桌子上的陶爐上熱著幾個菜,他聞著好像是羊肉的香氣,正餓著的時候再聞到這飯菜的香味實在是食指大動。
他也顧不上什麽禮儀立刻坐下準備開動,這才看見桌子上的菜和他在王府吃的多有不同,沒有炒菜,更沒有什麽點心,幾乎都是湯菜,底下的爐子放著炭火,此刻像是火鍋一樣咕嘟著,看著就暖和。
閻雲舟也坐下,手按了按脹痛的膝蓋:
“你一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多吃點兒。”
寧咎狼吞虎咽,閻雲舟有些好笑:
“吃得慣?”
寧咎本身不是個挑食的人,從前在醫院裡手術排滿的時候,麵包配紅牛他都吃的香噴噴:
“哪那麽金貴啊,這菜挺好吃的,是李將軍的夫人做的?她沒有跟著城裡的百姓撤走嗎?”
他今天在傷兵營中聽說了,這城裡不光是百姓撤走了,就連軍中的家屬也都撤離了,閻雲舟一邊吃一邊給他解釋:
“李寒的夫人是靖北將軍的嫡女,將門虎女,一向都是隨軍的,這一次單安排家中人將幾個子女帶走了,她還是留在軍中。”
寧咎點了點頭,這一頓飯吃下來渾身都暖和了,吃完之後他直接往椅子上一癱,一邊癱一邊在心裡鄙夷,這一副小身板真是不行,得多鍛煉鍛煉,不過吃飽肚子暖呼呼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還是這樣連湯帶水的吃了暖和。”
“嗯,北境這邊天氣冷,若是炒菜剛出鍋就冷下來了,都是這樣的湯菜,你吃的慣就好。”
連日的折騰閻雲舟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晚飯吃的也不多,倒是咳嗽一聲接著一聲,臉上方才在外面的時候蒼白,這會兒反倒是有些不正常的嫣紅。
寧咎看著他的狀態就知道是發燒了,起身走了過來,手自然地貼在他的額頭上:
“有些燒,別撐著了,去躺一會兒吧,這裡能洗澡嗎?擦擦身也能解解乏。”
閻雲舟跟著他站起來,膝蓋卻一陣刺痛,身子又跌坐了回去,寧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手肘,低頭看著他的小膝蓋皺了下眉:
“膝蓋疼?去榻上,我看看。”
“暗玄呢?”
“在。”
門口一直守著的人立刻出聲:
“去讓人用水煮些薑湯過來。”
“是。”
現在寧咎用起暗玄來越來越順溜了,暗玄立刻出去辦差,寧咎扶著閻雲舟到了榻上:
“胸口的傷給我看看。”
他熟練地解開閻雲舟的衣服,其實不用看他也知道傷口的情況,果然傷口化膿的情況沒有多少好轉:
“不能拖了,今晚我給你處理傷口,這幾天你應該不用上戰場吧?”
閻雲舟估計了一下兩邊對峙的形勢,就算交手這幾天也是雙方的試探:
“這幾天不會。”
“好,那就不等了,我現在給你處理。”
閻雲舟看的出來寧咎今天是真的累了:
“你累了吧,明天也沒關系。”
寧咎抬眼看他:
“誰告訴你明天也沒關系的?你現在的情況傷口都已經化膿了,要不是你不信我,早該處理的,今天那麽多人的傷都處理了,多也不多你一個。”
閻雲舟少有被人這樣直接地懟,卻是生不出氣來:
“那有勞煜安了。”
寧咎立刻讓人送了東西過來,好在下午那麻藥都是現成的,閻雲舟卻開口:
“麻藥就不喝了吧,一會兒怕軍中有事兒。”
現在王府裡那種清淨的日子是一去不複返了,寧咎開口:
“別擔心,軍中那些藥材也不多,這麻藥熬的並不濃稠,你不會失去意識,只是身上的感覺麻木一些。”
閻雲舟躺在了榻上,寧咎對這樣的手術真是駕輕就熟了,他看著閻雲舟的傷口,這人上一次胸口受的應該是箭傷,現在就是傷口感染。
其實閻雲舟此刻的胸悶,咳喘的症狀算起來應該不是傷口感染直接導致的,而是肺部感染導致的肺炎。
肺炎的治療方式其實並不是動手術,而是用抗生素來針對性的治療,大蒜素閻雲舟現在正在用著,但是他的肺炎卻不單單是呼吸道感染和肺部感染,源頭還是在傷口上,所以說傷口必須重新清理。
這一次自然不可能開胸,其實只要抗炎的藥效能夠足夠,閻雲舟的情況也沒有必要開胸,畢竟在這個時代開胸,那可不是只需處理傷口這麽簡單的,一個弄不好,閻雲舟死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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