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雲舟聽到他的話心裡一沉,果然,隨著這個仵作的話音落下,村子裡頭突然射出了箭簇,銀甲衛及時趕到,暗玄護在了閻雲舟的身前。
但是箭簇太過密集,閻雲舟拉著寧咎,將人護在身後往車架的方向走,寧咎都不敢抬頭。
銀甲衛及時趕到,盾牌擋下了箭簇,閻雲舟一直擋著寧咎,沒有讓他直接上車架,如果進去,再有箭射過來他必然躲不過。
箭止了下來,暗玄去方才出箭的地方查看:
“王爺並沒有發現人埋伏,是幾個弓弩盒子,連著沙漏,沙漏滴完弓弩盒子就會啟動。”
寧咎看見閻雲舟的右手的虎口處還在滴血,拉住了他的手腕,也顧不上問那個仵作為什麽要來殺他,而是拉著閻雲舟就要上車:
“傷著了,上車我先給你包扎一下再說。”
閻雲舟看了一眼暗玄,他知道這個事兒沒有那麽簡單:
“將那名仵作和弓弩盒子都帶回去,派百戶將村子周圍巡查一遍,不光是北牧和羯族人,口音不對的生面孔一律抓起來。”
“是。”
閻雲舟這才和寧咎上車,剛才那仵作也是練過的,閻雲舟情急之下只能用手格擋,虎口處被劃了一個很深的口子,寧咎趕緊翻出了車裡的消毒藥品,這箭傷難免有細菌:
“這裡沒有別的藥,我用酒精幫你洗一下傷口,會很疼。”
閻雲舟從早上出來,折騰到現在臉色也不好看,他靠在車廂中有些嗆咳,閉上了眼睛,手腕便搭在一邊:
“沒事兒,你處理你的。”
酒精本不能這樣直接處理開放性的傷口,但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誰知道那箭上有多少的細菌?
寧咎用棉花球蘸了酒精給閻雲舟的傷口消毒,眼睛還不住地觀察著閻雲舟的反應,卻見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剛才那一下也是,這人好像也沒有猶豫,手中刀擲了出去,就徒手去攔住那把刀。
寧咎一邊處理傷口一邊悶聲開口:
“剛才多謝你。”
閻雲舟睜開眼睛,看著他歎了口氣:
“說的什麽話,你是遭我連累。”
寧咎想起了剛才那個仵作的話,他知道閻雲舟此刻心中一定不好受,他守著北境這麽多年,百花村的事兒他其實比誰都在意,此刻蹦出來一個人如此對他,連他都會覺得寒心,忍不住便多說了一句:
“剛才那仵作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看著他的精神狀態不是太正常,多半是受了刺激。”
剛才那個仵作狀若癲狂,嘴裡一直念叨著什麽只要他們死了,他的家人就會活過來,這多半是精神有什麽問題。
閻雲舟低頭看了看認真包扎傷口的人,忽然開口,眼中有些溫潤之色:
“你怕我聽了那話難過嗎?”
寧咎抬頭,對上了閻雲舟那連唇上都沒有什麽血色的臉,就算幾乎是日日相見,他也是也能感受得到閻雲舟的狀況比在王府的時候差了不少。
咳嗽壓不住,這幾日吃的也不多,雖然他嘴上從不說身上哪不舒服,但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開始不安,他怕大蒜素根本不能完全抑製他肺部炎症的問題,怕他真的救不了他。
“這麽多年你鎮守北境,沒有你這邊關未必有這麽多年的安穩,我聽了都生氣,你聽了不難受?”
若是換做別人說了也就說了,但是閻雲舟為北境付出了這麽多,甚至連健康都搭上了,因為敵軍的一次偷襲,就被人咬著牙恨不得他死,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
閻雲舟眼底的暗色一閃而過:
“方才那人其實最想要你的命,你想想,如今誰最希望你死?”
寧咎驟然抬頭,確實,剛才的那些弓弩是衝著他們過來的,但是那仵作持刀想要殺的人卻是他:
“你是說,那仵作是受了宮裡人的教唆?”
閻雲舟冷哼了一聲:
“這主意多半是魏家那個老不死的出的,他慣是喜歡玩這種借刀殺人的戲碼,人已經抓了,暗玄必然能從他的嘴裡審出些什麽。”
寧咎仔細包扎好了傷口:
“好了,包好了,你傷在虎口,這幾天手不要碰水,盡量別扯到傷口。”
閻雲舟收回了手點了點頭,到了營中,暗玄便親自提著剛才的那個仵作去了營房,洛月離急忙迎了出來:
“怎麽回事兒?遇刺了?傷哪了?”
他盯著閻雲舟上上下下的看,閻雲舟晃了晃手臂:
“傷了手,沒什麽大不了的,是宮裡的人坐不住了。”
直到天快黑了的時候暗玄才回來回話:
“王爺,那個仵作的父母,妻子,兩兒一女都死在了百花村,他是因為當天去給別的村子的人出殯這才算是逃過了一劫,回來之後看見妻兒父母的死狀人就有些不正常了。
前幾日有一個聽著描述是京城口音過來的人說,是王爺命北境將領駐守原地,還為他的妻兒算了八字,說只要寧公子死了,他的妻兒就能借魂重生。”
寧咎聽完簡直無語: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這人不是精神有問題,他是智商有問題,這種江湖騙子的話也會相信?”
閻雲舟喝了一口藥茶:
“人到了絕境的時候總是喜歡抓住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和他說這些話的人多半是宮中派出來的,看來這北境是滲進來了不乾淨的人,查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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