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朝中一些沒有打過仗的朝臣竟然覺得十二萬對上六萬是穩操勝券,不願意錯過這不世之功,主動請戰的,本來已經要散了的朝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戰報,再一次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李啟看著下方朝臣的爭論,心中也在不斷地計算著,這一場朝會開到了快中午都沒有吵出一個結果來,朝會後李啟將魏振和和魏長青留在了禦書房。
魏振和今日在朝堂上幾乎沒有說什麽話,如每一日一樣半眯著眼睛,但是此刻到了禦書房他卻清醒了過來,李啟靠坐在龍椅上:
“兩位大人看,此戰要不要派閻雲舟前往北境?”
李啟其實心中是不想閻雲舟去北境的,畢竟北境是閻雲舟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有異心那就是放虎歸山林,後患無窮,最好就是將閻雲舟耗死在京城再慢慢蠶食北境的兵將,但是如今北境的兵亂徹底打破了他的計劃。
此刻如果派閻雲舟出征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相比京城,北境那苦寒之地,閻雲舟想必死的更快,但是事有萬一,如果閻雲舟沒死呢?
魏振和此刻篤定開口:
“陛下,此次派閻雲舟出戰是最好的選擇,閻雲舟已經命不久矣,區別也就是早死一會兒還是晚死一會兒的關系,陛下的心腹大患是閻雲舟,卻不只是閻雲舟,閻雲舟最大的底牌無非是北境那十二萬兵馬,若是天下太平,這十二萬兵馬確實是個隱憂,但是如今不同了,北牧和胡人來勢洶洶,我們何不借力打力?”
李啟的眼睛驟然一亮,隨即暗暗點頭:
“是了,北境那十二萬的兵馬理應抵禦外敵,殲滅北牧和胡人不知道還會剩下多少,最好都死光了省的朕費力氣收拾,閻雲舟空有兵馬,卻無糧餉,只要朝廷扼住這十二萬兵將的咽喉,最後閻雲舟和這十二萬兵馬當可被一並解決了。”
此刻焰王府中,閻雲舟已經站在了書房中,寧咎怕他一會兒需要急救,也跟了過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閻雲舟的書房,這書房不僅僅有一個寬大的桌案,還有一個做的很大的沙盤,沙盤對面的牆上正是北境的地圖。
寧咎發現這大梁的地圖其實和中國古代的地圖很像,北方主要是遊牧民族,東邊臨海,南境接壤著十幾彈丸小國,西邊也和唐朝時期大的格局有些像,也是十幾個小國,那些個小國多數都對大梁稱臣納貢,大梁主要的隱患就是北方。
沙盤上插著小旗子的地方就是北境的九個邊關要塞,所佔領的地方無不適易守難攻之地,閻雲舟站地圖前,盯著隨州的地界,隨州背靠五州山,是五州山外唯一的一座城池,隨州失守,胡人的鐵蹄就能直接踏過五州山,他微微攥緊了拳,隨州駐兵只有不到兩萬人,面對如此多數量的胡人已經沒有守城的優勢了。
朱明也著急:
“王爺,李寒將軍那裡的壓力很大,一旦敵人強攻,恐怕隨州朝不保夕啊,要不要讓白城的季將軍分兵馳援?”
閻雲舟側眼瞧了瞧他:
“無朝廷旨意,守將擅離職守,調兵遣將足夠誅九族了,而且白城和隨州的距離很近,我們缺乏敵方的動向,驟然分兵,不是上策。”
“王爺,難道就等著嗎?”
閻雲舟扶著椅子坐下,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地圖上隨州那個地方,隨州,算是這九個城中守衛薄弱的一個,所以,他當年在那個地方留下了一個保命符,李寒跟隨他多年,當會善用,堅持十天當不會有問題,他沒有開口解釋:
“嗯,等著。”
寧咎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在現代也是上過歷史課的,深知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攻城一方若是有三倍兵力就已經具備優勢了,五胡亂華時期羯族的狠辣肖勇曾經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若是這個時代的羯族也同史書上一樣的話,那麽隨州已經十分危險了。
而且,他看向了坐在一邊的人,北境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閻雲舟真的還會安穩待在王府嗎?他會不會出征?
午膳雖然照著每日的時間擺了上來,但是今天恐怕沒有人有心思吃飯,就連寧咎都神色缺缺,心事重重,閻雲舟倒是笑了一下:
“寧公子這是怎麽了?”
寧咎轉過頭沒有賣關子,直接問出了聲:
“王爺,你會出征嗎?”
閻雲舟微微擺手,屋內的侍從退了個乾淨,他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兒醬牛肉:
“好問題啊,今日的朝堂恐怕吵的底朝天的問題就是本王要不要出征,不如寧公子猜一猜最終宮裡那位會如何決斷?”
寧咎撇了撇嘴,剛想官方地來一句‘不能擅自揣測上意’,閻雲舟就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麽一樣開口堵住了他的話頭:
“這屋內沒有別人,想說什麽就說吧。”
寧咎來了這麽長時間,也算是看清了些局勢,他在閻雲舟的面前連開刀手術都做了,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麽藏拙的必要了:
“我猜,皇帝會派你出征。”
閻雲舟點了點頭:
“理由呢?”
寧咎歎了口氣,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吧?
“理由多簡單啊,他希望你死,你在王府裡養著和去那天寒地凍的北境哪個死得更快?”
閻雲舟看著寧咎那副這多簡單的表情忽然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大眼底,還帶著兩分苦澀:
“寧公子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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