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好些了嗎?”
“給我抱抱,親親就好了。”
閻雲舟氣笑了,這一晚折騰到了很晚才睡下,寧咎這副身體到底是底子好,折騰了這麽多天還是醒的很早,他看了看身邊還睡著的人,外面已經放亮了,他想著去楊生那邊問問,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門口暗玄也是剛剛從廂房出來,倒是沒想到寧咎起的這麽早:
“寧公子這麽早?可要梳洗?”
“嗯,打水到隔壁吧,小聲兒點兒。”
寧咎洗漱好,也精神了不少,這才招呼暗玄也坐下來:
“坐吧,和我說說閻雲舟這幾年的事兒,搬到這裡多久了?”
其實就算是寧咎不問,暗玄也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提起閻雲舟他的面色就有些苦:
“王爺這三年是真的過的太苦了,去年冬天他病的很重,險些熬不過來,您留下的那些藥也不剩下什麽了,楊府醫急又沒有辦法,所有人都跟著提著膽子,到了春天王爺才好一些,從那之後便搬到這裡來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暗玄頓了一下才開口:
“其實這個別院從前王爺只有在祭拜先王,先王妃和世子的時候才會住兩天,您,您走的這三年,每月的十五王爺都會去祖墳看您,然後在這裡住上三日,去陪您說話。”
畢竟寧咎這個三年前死了的人此刻活生生地坐在這兒,暗玄說起這個事兒的時候還覺得別別扭扭的,寧咎則是睜大了眼睛:
“祖墳?你說這裡是閻家的祖墳?”
暗玄點頭:
“是,別院就是為了祭拜先人而建的,您的墓碑就在裡面。”
寧咎……這種怪異的感覺啊,他的墓碑?
“當初閻雲舟是悄悄把我埋在這裡了?”
“是,而且王爺還沒有給您換上壽衣,他說你定然不會喜歡那個樣式,就將您和他拜堂時候的喜服穿在您的身上下葬了。”
寧咎一口水梗在喉嚨裡:
“拜堂?什麽拜堂?”
暗玄現在都記得當年那場冥婚的畫面,神色有些淒苦:
“當初您走後,大軍便攻進了京城,王爺沒有理會後面的戰局,甚至都沒有進宮,便直接帶著您回了王府,回到王府之後讓人將王府布置成了辦喜事兒的樣子,張燈結彩,同您再拜一次堂。”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寧咎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你說那一天閻雲舟和我又拜了一次堂?”
“是,王爺嘴上雖然沒有說,但是我看的出來他是覺得虧了您,那天整個王府都是紅色,王爺一路抱著你,拜了天地,然後親自送了您最後一程。”
寧咎呆愣地坐在了原地,眼眶通紅一片,一滴淚到底還是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他剛來王府的時候本就是李啟別有用心,是衝著克死閻雲舟來的,王府自然沒有辦喜事兒的樣子,這本就沒什麽的,他也從不曾因為此事兒怪過閻雲舟,他驟然想起了之前他提過兩次和公雞拜堂的事兒。
所以閻雲舟會不會覺得他是怪他的?他抬手掩面,他不敢想閻雲舟是有多愧疚,是用著什麽樣的心情抱著他的屍體拜堂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酸衝上心頭,忽然,主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打翻了,寧咎幾乎是一瞬間便躥了出去,暗玄也緊跟其後,寧咎推開了主屋的門,眼前的畫面讓他的呼吸都是一窒。
閻雲舟倒在了床前那角桌邊上,一旁的六角凳被帶翻了,從來都波瀾不驚的人此刻面上卻是一副惶惶然的神色,他醒來便發現是自己一個人在床上,身邊的床榻都是涼的,巨大的惶恐席卷了全身。
昨日的重逢,雲雨,就像是一場不留痕跡的夢一樣,醒來便不見了,他起身要去找人,酸疼的膝蓋卻一軟,腿拌在了凳子上,心口跳動的劇烈,眼前一片黑霧,身子跌在了地上,徒勞地喚著那人的名字:
“寧咎,寧咎?”
寧咎嚇了有一跳,衝過去便將人抱了起來:
“我在,我在,對不起,醒來出去該和你說一聲的,磕到哪兒沒有?”
將人安放在床上,寧咎趕緊去檢查閻雲舟的身上,小腿處磕紅了一片,心中的懊惱席卷了而來,一個勁兒地道歉: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閻雲舟的眼前恢復了清明,驟然復得的喜悅之下還夾雜著兩分惱怒,聲音都重了兩分:
“你去哪了?”
寧咎抬手幫他揉著腿:
“就在隔壁,怕吵到你,沒有叫你。”
閻雲舟緩過來面上帶了兩分歉意:
“抱歉。”
回應他的是寧咎的一個擁抱:
“抱歉什麽?我不愛聽,睡的好嗎?”
閻雲舟也回抱住了他:
“太陽都這麽高了還能睡的不好?”
新的一天開始了,外面中午的時候暖和,寧咎抱著閻雲舟出來曬太陽,他感受到閻雲舟對他現在很沒有安全感,他只要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回來便能看到那人一直盯著他在的方向,手也會下意識地撚著被角,但是只要他一看過來,那人又會很快地避過他的目光。
這樣的閻雲舟是他從未看到過的,讓他心疼的厲害,所以他都盡量不離開他,就粘著他。
“我一會兒想去我的墓地看看,怎麽說那身子我也用了快一年,挺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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