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寧咎行禮,李彥便開口招呼:
“免禮,就猜到你們一早會過來,一塊兒用早膳吧。”
閻雲舟點頭便微微眯眼瞧了瞧一旁漱口的洛月離,真是難得啊,這三年來,兩個人每一次對上都會鬧出些不愉快,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洛月離怎麽哄好的李彥?
因為今日手術,洛月離禁食禁水,飯後寧咎便開始準備了起來,依舊還是楊生給他做副手,提前讓人將從前在軍中用的麻藥給熬好送了過來。
“陛下這屋子裡需要先消毒,您先去廂房等吧。”
洛月離坐在榻上沒說什麽,倒是李彥那眼中已經寫滿了“緊張”二字,還是閻雲舟開口:
“陛下,走吧,寧咎說這不算太嚴重,我們出去等。”
寧咎看了一眼榻上的人:
“怕嗎?”
洛月離微微搖頭,笑了一下,有些蒼白的臉色依稀能瞧出幾分三年前的風采:
“怕什麽?這一次比上一次情況好多了。”
是,寧咎也想到了上一次開刀的情形,那個時候洛月離被親兵送回來,一身的血,箭簇就插在下腹,洛月離更是將整個幽州托付給了他,他也笑了一下:
“嗯,和那次比確實好多了,喝藥吧,喝了以後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寧咎已經讓人用酒精將整個房間尤其是放在中間的軟塌消毒了,這一次他帶過來了一個很精致的箱子,裡面正是他自己的手術刀具,戴上口罩,戴上帽子,鋪好了無菌布,他再一次給手術刀等用具消毒。
熟悉的手感,就像是陪伴了他多年的老朋友一樣,他熟練地劃過了傷口,探查了腹腔,重新消毒,清創,周圍組織有些紅腫,他將清理了一遍組織之後小心地剔除增生嚴重的地方。
這個手術對外科醫生來說並不算是什麽高難度的手術,甚至在現代門診都可以做:
“右一針。”
這一次寧咎帶來了數量不少的可吸收縫合線,他用了蛋白線來縫合了腹膜和肌腱還有肌肉層,到表皮的時候才換了線,這樣可以免去後面拆線的麻煩。
李彥在廂房坐不住,到了院子裡站著等,好在這個手術沒有用多長的時間,寧咎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才一個時辰不到,見他出來李彥立刻上去,閻雲舟都站起身跟了過去:
“怎麽樣?”
“已經重新縫合了,看,這是剔下來的增生的部分,麻藥的勁兒還沒過去,他這會兒還沒醒來,為了防止感染和抻到傷口,這幾天最好不要動地方,這院子也要減少人的來往,進出需要消毒,吃的方面一會兒我會吩咐廚房。”
李彥看了看楊生手中那托盤上的東西,心裡沒來由地有些七上八下的,這,這是切下來的?閻雲舟白了寧咎一眼,這毛病到現在也沒改,李彥立刻進去守著了,寧咎這才到閻雲舟身邊:
“一大早就出來了,回院子吧,早上的藥喝了嗎?”
“喝了,喝了,你看著我哪敢不喝啊,你不在這兒看著點兒嗎?”
“洛月離醒來少說還有半個時辰呢,帶你回去歇會兒,一會兒我去廚房看看。”
閻雲舟由著他拉著回院子,不由得問道:
“看什麽?”
“洛月離那身體皮包骨似的,怎麽說也是個官老爺啊,怎麽搞的?這傷口恢復需要蛋白質,我去廚房安排一下食譜,還有你的,你也得補充蛋白。”
洛月離醒來後寧咎過去看了一眼,李彥是下午的時候離開的,閻雲舟則是派人到了洛月離的府上,將慣常伺候他的人都給接了過來,好歹是能讓他用著順手。
也是下午的時候閻雲舟才得到了宮裡來的消息,說昨夜到了八百裡加急說是淮江上遊的堤壩決堤了,寧咎聽到的時候也愣了一下,這個年代堤壩決堤應該不算是小事兒。
閻雲舟有些沉默,最後還是出聲:
“煜安,你陪我去隔壁一趟。”
寧咎看著他的臉色不太好便也沒說什麽,扶著他過去,洛月離此刻已經醒了過來,麻藥的勁兒過去,傷口還是有些疼的,他披了衣服斜靠在軟枕上,手中還拿著一本好像是帳冊一樣的東西,聽到聲音以為是李彥又回來了,連忙藏了一下。
待看到進來的人是閻雲舟,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他身邊伺候的小廝許常躬身行禮:
“拜見王爺,侯爺。”
寧咎本來落在洛月離身上的目光一下被這一聲侯爺給拉到了那個小廝的身上:
“你叫我什麽?”
“侯爺。”
寧咎忽然笑了,是啊,他想起來,他現在不是什麽狗屁王妃了,他現在是侯爺了,這幾日身邊的人都叫他寧公子,寧公子的,他都忘了他現在有爵位了,忽而轉身看向了身邊的人嗔怪道:
“你瞧瞧你身邊都是什麽人啊?不懂得與時俱進,我現在是侯爺。”
閻雲舟有些無奈還好笑:
“是,暗玄,去告訴府裡的人,以後都別稱寧公子了,叫侯爺。”
暗玄在旁邊也憋著笑:
“是,屬下這就去吩咐。”
閻雲舟拿他沒辦法,抬步到了洛月離的榻邊坐下,目光瞟了一下他被子底下露出了一個角的冊子:
“還藏,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能把你手頭的事兒放一放?”
洛月離按了按眉心:
“這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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