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兒。”
寧咎可沒有那麽好糊弄,他一把抓住了閻雲舟的手臂,一個翻身便從榻上坐了起來,盤腿盯著眼前的人,目光銳利不容欺瞞:
“當我瞎啊,都到了幾天了,你都沒有主動提起見一下黃太醫,隻字不提治病的事兒這叫積極?”
閻雲舟垂了一下眉眼:
“我們這不是剛到嗎?倒是也沒那麽著急。”
寧咎一下想到了那反應,難道這人嘴上說的硬氣,心裡還是害怕的?這麽一想他倒是心軟了一下,這罪到底他是不能替閻雲舟遭,他也不是第一天當醫生,有的時候,這越是身體不好久經病痛的人就越是怕。
他身上那股子的銳利之色散去了不少,趴在了閻雲舟的身邊,手隔著被子摟住了那人:
“是不是心裡不安定啊?你放心,我一直陪著你,黃老的辦法雖然是遭罪了一些,但是熬過來倒是也算去根,除了寒氣,每年冬天你也不會那麽體寒難熬了。”
閻雲舟聽著這話就知道是寧咎會錯了意,以為他害怕,他不動聲色,其實說是害怕也是怕的吧,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寧咎回來,他們從認識到現在,說起來也沒過幾日的消停日子。
寧咎不是為了他的身體擔憂,便是跟著他為了戰事擔憂,現在他們也算是久別重逢,他剛剛帶著人出來,景色都沒看兩個,悠閑的日子都還沒過兩天,便又要讓寧咎為他的身體擔驚受怕。
閻雲舟的沉默讓寧咎更加心疼,隨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這還真是怕啊。
這一晚上淨是寧咎親親抱抱加安慰閻雲舟了,雖然知道他是會錯了意,但是有這樣的待遇閻雲舟也沒有拒絕,但是寧主任是有原則的,可以安慰,可以哄,但是病該治還是要治,第二天早膳之後便將黃秋生給請了進來。
“王,不,老爺,這方子草民已經備好了,也給楊府醫瞧過,藥材都是齊備的,草民準備這第一次先用草藥入浴,藥浴活絡了經絡和氣血之後再下針,後用藥。”
寧咎問道:
“這驅除寒氣要多久?”
“王爺身體續虧過大,一次拔除恐怕難以承受,草民準備分成兩次,一次半月,中間間隔半月,只是即便是這樣,反應也會不小,王爺可能要吃些苦頭了。”
黃秋生一再強調這一點,閻雲舟和寧咎也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兒,真的開始治療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一浴桶的草藥將整個屋子都熏蒸出了一股子的藥味兒,寧咎陪著閻雲舟進去,淺褐色的藥湯沒過了那人的胸前,黃秋生就在一旁:
“王爺覺得頭上都發汗的時候告訴草民,那個時候下針最是合適。”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黃秋生開始下針,從頭開始,到胸口和後心,他的手法極其醇熟,寧咎一直立在一旁,半點兒動靜都不敢發出來,隻一直盯著裡面那人的反應。
閻雲舟隻覺得渾身都熱的厲害,偏下針的地方酥麻難耐,一刻鍾後黃秋生才收起銀針:
“寧公子抱王爺出去吧。”
“好。”
不知道是不是水太熱的緣故還是那草藥在發揮作用,閻雲舟渾身都有些虛乏無力,額角都是汗,四肢都有些發軟,寧咎用毛巾裹著那人抱著懷裡:
“怎麽樣?”
閻雲舟的鬢角都被汗水打濕了,微微低垂眉眼,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有些困。”
寧咎看向黃秋生,似在詢問:
“王爺氣血差,行針強自將血脈調動起來,覺得疲累困倦都是正常的,好好歇著,不要受涼,待王爺醒來後再服藥。”
閻雲舟幾乎是一陷在榻上便撐不住地睡了過去,寧咎不放心,一直守在人的榻邊,尋常閻雲舟午後休息也就睡半個時辰,但是今天已經一個時辰都過去了,這一天閻雲舟直到晚上快晚膳的時候才醒來。
看著那人睜開眼睛寧咎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我的睡美人啊,你可醒了,身上怎麽樣?”
閻雲舟隻覺得渾身酸沉,周身沒有那種睡醒之後的松泛感,熟悉的疲憊感揮之不去,對著眼前那雙關切的眼,一句“沒事兒”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烏黑如鴉羽一樣的睫毛輕輕覆在眼下,他忽然不想那樣逞強了:
“身上酸,像是被醋泡過了一樣。”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現在了泥中,感覺抬起手都要十分費力,寧咎也沒有想到那行針和藥浴的反應這麽大,這還只是第一次呢。
心疼的感覺滿眼全身,看著那人臉色好像更白了一些:
“我幫你按按,一會兒舒服些,用些晚膳,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讓人準備。”
寧咎知道身上酸痛不舒服,他的手一下下捏著閻雲舟的手臂,幫他緩解肌肉的酸疼,閻雲舟其實現在實在沒有什麽胃口,只不過,他若是不吃,恐怕嚇壞了寧咎:
“吃麵吧?我想吃魚湯面了。”
聽到他還有想吃的東西寧咎放下了些心,晚上命人用魚湯下面,瞧著閻雲舟實在太累,也沒有將人折騰起來,而是在榻上擺了一個炕桌,兩人一人一碗。
閻雲舟捏著筷子的手腕都是酸的,他不禁有些苦笑:
“這老家夥還真是不吝嗇藥,這是下了多少的藥啊。”
就算是有心理準備,他也沒有想到這反應能在第一天就這麽大,寧咎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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