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冷眼看著這個已經快八年未見的皇兄,拿出了那份“遺詔”:
“皇兄覺得護佑邊境多年的閻雲舟是亂臣賊子?覺得這個老東西就是大梁第一忠臣了是嗎?”
李彥掃了一眼那站在隊列首位的魏長河,上前直接拎起了他的衣領,一把扔在了禦階上,魏長河借著外戚的身份,這麽多年在朝中作威作福,魏家的權勢可隻手遮天,魏長河被摔在禦階上都爬不起來,氣的渾身發抖。
“皇兄在位八年,任人唯親,致使外戚專權,以至於西南邊陲動亂十余次,授意兵部克扣北境糧餉,你可曾知道,若不是閻雲舟將自己的壽辰的賀禮都變賣了充作糧餉,北牧和羯族的鐵蹄早就已經踏過雲山了,還容的了諸位在這京城富貴榮華?”
李彥看了一眼一身狼狽的魏長河:
“父皇在的時候你的這位外不祖父過區區六品,善鑽營,結黨,被父皇所不喜,怎麽輪到皇兄登基的時候,這魏狗就搖身一變成了朝廷棟梁了?我大梁的朝廷成了魏半朝,魏氏親眷宗族在地方作威作福,民不聊生,既然皇兄都看不到,那就由皇弟我代勞吧。”
李彥的目光一厲:
“來人,將魏氏一族,所有親眷盡數關押,立刻著人抄家,今日我們就讓天下人都看看,本王可有冤枉了他。”
議政宮中不是沒有耿直的朝臣,若是李彥上來就要誅殺李啟,那麽必然有骨頭硬的朝臣出來爭辯一二,但是此刻李彥上來要誅的是魏氏一族,他的手中又握著先帝的聖旨,那些真的耿直的朝臣,有不滿李彥造反的,但是他們更不滿魏黨,以至於朝中竟無一人為魏長河說話。
李彥沒有放朝臣回家,控制了宮城之後,軟禁了李啟,將他身邊所有的侍從全部換走了,這才得出空來問焰王府那邊的情況。
洛月離很顯然也是剛剛得到王府那邊來報的消息,他的臉色很差,擰著眉心和李彥說了一聲閻雲舟那邊的狀況:
“什麽?今日要,要再拜堂?”
京城之中兵變,百姓各個關門閉戶,李彥下了嚴令,所有兵將都不得擾民,違者軍法從事,但就是在這樣街上冷清的都看不到人的時候,焰王府忽然府門大開,在王府門口掛上了大紅的燈籠,扯上了紅色的綢緞。
甚至將炮仗都擺了出來,李彥和洛月離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那大紅的綢緞在此刻非但沒有給人帶來任何一點兒的喜氣,反而讓兩人的心中都不是滋味兒,閆賀文出來給兩人行禮,李彥忙問道:
“閻哥如何?”
閆賀文的臉上也是一片的愁雲慘霧:
“王爺抱著寧先生到了院子,一直都沒有出房門。”
此刻屋內,閻雲舟親自幫寧咎整理了儀容,用水擦乾淨了那人的身上,連頭髮都幫他洗了乾淨,他讓寧咎如往常一樣頭枕在他的腿上,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幫他擦頭髮了。
他的心中不甘,憤恨脹滿了胸口,為什麽,明明他們馬上就勝利了,為什麽…
但是懷裡的人已經再不能給他任何的回應了,閻雲舟閉了閉眼睛,給寧咎換上了一身紅色的中衣,又幫他穿上了喜服,他擦幹了淚水,整理好了情緒出聲:
“來人,更衣。”
暗玄此刻已經回來了,他進了屋子,他捏緊了手指,幫閻雲舟穿好了喜服,李彥和洛月離到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李彥的心中被堵了一塊兒,哪怕平日和閻雲舟說話從無忌諱的洛月離此刻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這人了,倒是閻雲舟看到了兩人:
“你們來了,今日是我和煜安拜堂的日子,晚上留下喝杯喜酒吧。”
這一日,焰王府的外面鞭炮齊響,一改寧咎第一次入王府時候的冰冷氣息,此刻的王府處處掛滿了紅綢,就連所有的下人都穿上了紅色的衣服,主廳之中依舊是立著兩個牌位。
但是不同於上次,這一次配位的邊上點著紅燭,放著敬酒的紅色茶盞,整個屋子被布置的極為喜慶,到了吉時,閻雲舟抱著寧咎出來,他的臉色白的和懷裡的人有的一比,但是他卻還是硬撐出一個笑意。
李彥捏緊了自己的手心,洛月離幾乎不忍看閻雲舟的神色。
“一拜天地。”
閻雲舟抱著懷裡的人衝著外面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那一雙紅色的身影衝著上首的配位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閻雲舟先將寧咎放在了椅子上,然後俯身拜了下去。
“禮成。”
閻雲舟蹲在了眼前那人身前,眼中的愛意幾乎凝為實質,他拉過了那個已經有些僵硬的手:
“聽到了嗎?禮成,你我再也不會分開了。”
洛月離卻聽得心驚,卻見閻雲舟竟然起身,像是真的招待賓客一樣招待他們,洛月離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了閻雲舟的手腕:
“你別這樣,寧咎已經走了,你讓他走的安心吧。”
閻雲舟卻驟然抬頭:
“不,他沒走,他說過讓我等他的,他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李彥也不忍,看著閻雲舟搖搖欲墜的身子,抬手扶了他一下:
“閻哥,我們知道你傷心,我已經命人去朝中的內庫找了上等棺木,寧公子付出良多,必要風光大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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