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良的中軍被徹底打散了,他們現在在洛水鎮落腳,整頓大軍。”
寧咎盯著信件上的字也愣了,他聽說過這個時代一般的兵力部署,前鋒往往是戰鬥力最強的一部分,多半是騎兵,不過戰鬥力雖強,但是人數卻少,中軍才是一支部隊佔人數最多的部分。
兩夾山一役,閻雲舟和李彥竟然幾乎消滅了對方的中軍,比起上一次那搓了呂良大軍士氣的一戰,這一戰才是真真正正的戰爭,火藥能夠震懾對方,但是那些人頭卻是將士奮戰了幾乎兩天一夜收割的。
寧咎隻覺得眼眶都有些發酸:
“贏了,贏了就好,贏了就好。”
洛月離看向了他,眼中的感激和讚歎難以掩飾:
“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你,不然若是想要守住幽州不知道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寧咎閉了一下眼睛,戰爭確實是血腥殘酷的,但是若流血已經無可避免,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守好他身邊的人而已,他沒有錯,只有這樣,這場戰爭才能盡快結束。
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到閻雲舟的信中有說在收編呂良被俘虜的兵將,他也開口:
“昨天的那一戰,禹洲傷亡慘重,可能短時間都不敢再攻城了,我想我們不如招降。”
四萬人不可能全部死在昨天的戰鬥中,但是昨天的那一晚會成為他們一生之中的噩夢,寧咎想要的也不是殺光所有人,這場戰爭不是八國聯軍侵華戰爭,更不是抗日戰爭,對面的敵人一樣是大梁的子民。
各為其主,他們沒有做錯什麽,戰爭無可避免,但是傷亡可以,洛月離也是一樣的想法:
“招降確實是一個好辦法,我們總要擴充軍營的,昨天一役已經讓他們知道了,幽州固若金湯,且他們是翻山越嶺而來,後面必定糧草不濟,撐不了太久的。”
禹洲的兵將是從金盤山上翻越而來,是不可能攜帶太多糧草的,他們打的就是拿下幽州速戰速決的主意,畢竟在他們的眼中幽州不過只有區區幾千人的守衛,形同虛設,想要拿下再簡單不過。
誰都沒有想到會吃上這麽大的虧,現在他們死傷無數,進不可能奪取幽州,退若是再越過金盤山,那死傷的人數隻可能比來的時候還多,而其他路徑都是北境的勢力,他們決計不可能獲得給養,所以,投降會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寧咎知道洛月離已經有了打算便不再插手其他的事兒,而是拿過了閻雲舟寫給他的信件,信上洋洋灑灑說了好多,甚至之前那個從未在信件上說什麽肉麻的話的人,這一次在信件上直接寫下了想他。
“煜安,TNT的出現未必是這個時代的錯誤,你萬不可怪自己,戰場廝殺殘忍非常,信封中有一隻小兔子,那是我第一次從戰場上下來後我娘送給我的,你戴上它就不怕了,真的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從出征到現在才一個月的時間,我卻覺得已經像一年那樣漫長了,我想你了。”
書信的後面還有一幅畫,裡面穿著披風的小人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兩隻手臂微微抬起,是一個要抱他的動作,同時信封中還有一個白玉玉佩,雕刻的是一個小兔子,胖乎乎的樣子憨態可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寧咎看到這一幕鼻子便有些酸。
他看向了信件的最末尾:
“煜安,我這裡一切都好,傷兵營經你之手是井井有條的,傷病們不爭不搶,排著隊進去,只是人手還是有些不夠用,你若閑暇可否再教幾個能包扎,能縫合的醫者出來?”
從洛月離的院子出來,寧咎手中握著那個白玉兔子,看了看不遠處的城牆,他思慮再三之後還是決定登上去,城牆上的守衛沒有昨天那麽多,卻幾乎還是五步便有一個人。
寧咎捏緊了手中的兔子,從城牆上望了下去,此刻梁毅派出去的兵將正在打掃戰場,整個城下已經成為了煉獄一般,別說是寧咎,就是久經沙場的那些士兵,看到眼前那殘屍斷臂頭皮也要發麻的。
而此刻前方戰場上,閻雲舟發了一夜的燒在,卻不讓楊生留在他的身邊,此番大戰過後傷兵營正缺人手,楊生沒辦法也值得留下藥之後便去了傷兵營,閻雲舟吃了阿司匹林,直到清晨他身上的溫度才算是退下去了一些。
李彥此刻也從外面進來了,閻雲舟昨夜的狀況確實不好,他也沒有戰到最後便被暗玄送了回來,而後面則是由李彥負責掃尾和追殺剩余的兵將,李彥是清晨才回來的,回來便第一時間來看了閻雲舟:
“閻哥,怎麽樣?”
他知道閻雲舟現在的身體這樣頻繁征戰實在是太過勉強了,閻雲舟微微搖頭:
“沒事兒,就是太累了,人都回來了嗎?”
李彥一身的鎧甲上都是血汙,縱使他年輕力勝,這樣頻繁的征戰臉色也沒有多好看:
“回來了,俘虜了一萬八千多人,我準備收編。”
他們需要補充兵力,呂良手下的將士多是各個營中拚湊起來的,對呂良沒有多少的感情,兵敗如山倒,面對李彥的猛攻還有那可怕的炮火,他們肯投降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
不過能夠補充兵力這也算是個好事兒,但是李彥此刻的神色卻有些發愁,閻雲舟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殿下是在擔心糧草吧?”
李彥點頭,是啊,多出來的人和馬匹不能不吃不喝,而他們的糧草尚且不夠他們自己撐太久的,現在收編這麽多的人,糧草便更加拙荊見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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