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顧及閻雲舟的反應,這些天積攢的情緒已經到達了一個頂點:
“人多會加大感染的概率,你能不能熬過一次感染你自己應該清楚,上午我已經趕走了一波門口的將領,他們應該識趣。
不過若有人不識趣,敢硬闖我也不會手下留情,閻雲舟你最好是好好的活著,你活著大家都相安無事,你若是不幸死了,所有敢闖進來的人都會為你陪葬。”
寧咎平靜的面容下掩蓋著一個很快便要失控的靈魂,哪怕是閻雲舟都被此刻的寧咎震在了原地,他受傷對寧咎情緒的影響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他從前在軍營中親眼看到過,在戰場之後再次目睹至親死亡的將士瘋癲的過程,他知道現在不能再刺激寧咎,他放松了些身子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從神色到動作都盡量放松下來。
他本就重傷在身,聲音低弱無力,神色姿態一旦軟和下來,整個人幾乎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你不讓出我便不出去,我很聽話的,過來點兒好嗎?”
閻雲舟緩和下來的動作,讓屋內的氣氛重新變得正常起來,方才僵窒的氛圍似乎又變回了從前的模樣。
寧咎看著榻上衝他伸出手的人,那股立刻就要露出來的一身芒刺,又偃旗息鼓地漸漸縮了回去。
他上前了一步,拉住了那人有些濕冷的手,縱使屋子裡的溫度不低,但是他的手卻總像是捂不熱一樣。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那隻手,將他冰白的指尖攏在了掌心暖著,看著閻雲舟病懨懨的樣子,心疼的情緒再一次佔了上風,他也不應該這樣嚇他的,低頭垂眸出聲:
“嗯,聽話就好好休息,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閻雲舟的手指在他的手心中動了動,引得寧咎的掌心有些發癢,他靠在軟枕上:
“腰上酸,不想睡了。”
寧咎想起來今天外面應該還是有些陰雨,這人這幾天都在床上躺著靠著,恐怕確實腰上會不舒服,平常還能給他按按,但是現在他腹部的傷口都還沒有長好,也沒有辦法趴下給他按,他便坐到了床邊。
“你靠在我身上,我給你揉揉。”
此刻的閻雲舟乖順的很,半點兒都不再提見李彥見將領的事兒了,寧咎讓他靠著,他就撐著身子起來一些,靠在了他身上,寧咎一隻手臂繞到了他的身後,手一點點兒幫他揉著腰背後的肌肉。
兩個人一時無話,但是氣氛卻比方才緩和了不少,閻雲舟困倦的時候便拉著寧咎開口:
“躺下陪我睡一會兒吧。”
寧咎其實是想趁著他睡覺的時候去再修改一下瞄準鏡的,但是看了看那隻拉著他衣袖的手,又沒舍得,閻雲舟現在只要是不作死,輕生說一句疼,拉一拉他的衣袖,寧咎都會對他有無盡地耐心:
“好,慢點兒躺下。”
他摟著閻雲舟的身子躺在,自己也脫下了外衣,這些天他日夜守著閻雲舟,一晚上其實根本也沒有睡多久的時間。
而且就算是睡著了,也總是噩夢連連,他自己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之前的應激反應又嚴重了。
但是寧咎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他沒有時間去調整自己的情緒,他知道他可以讓閻雲舟不見外面的人,可是他們的處境不會因為他的這個決定而改變,對面的人已經有火藥了,閻雲舟就算是不見外人,思慮也未必就能休息下來。
所以他想要讓閻雲舟能安心地待在他畫的這個“籠子裡”,就必須解決了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人。
他雖然躺在閻雲舟的身邊,但是卻在那人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的時候睜開了眼睛,那雙眼底沒有絲毫方才面對那人時候的溫和,而是森然如沉冰,解決那些人不會太久的。
他幫閻雲舟蓋好了被子,注視著他平靜的睡顏片刻才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之前坐著的桌案後面,殊不知,他以為已經沉沉昏睡過去的人,疲憊地睜開了眼睛,向他這邊看了一眼。
屋裡一片寂靜,寧咎不斷完善手中的圖紙,將三個凸透鏡的大小,弧度,厚度,相互之間的距離都計算的十分精確之後,他才出了門。
暗玄和鄒小虎都守在外面,寧咎交代出聲:
“我要出去一下,任何人都不準放進去,包括殿下,一切都等我回來。”
鄒小虎點頭,暗玄也應了。
寧咎這才出了門,他需要找到工匠將三塊兒凸透鏡打磨出來,再找鐵匠按著他畫的圖紙的比例將三塊兒鏡頭連接在一起。
卻不想他回來的時候,路過了大帳正要進去的時候,卻聽到了裡面的一個將領的聲音:
“殿下,現在寧公子根本不讓我等見王爺,這不會有什麽問題吧?剛才我的人看到寧公子出去了,要不要現在進去看看王爺?”
鄭惆立刻接過了話來:
“是啊,殿下,我們去看一眼吧,萬一寧公子瞞著我們對王爺做什麽…”
李彥看著他越說越不像話,呵斥出聲:
“放肆,他對王爺做什麽?他為軍中做的還不夠多,你們都在想什麽?”
鄭惆卻還是沒有止息,繼續開口:
“殿下,不是我擔心,對面這一次怎麽忽然就有了火藥?那箭簇上雖然是寫著青羊道人,但是青羊道人一直都被看守著,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泄露了消息?”
鄭惆越說越不像話,就連李寒都看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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