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成為大梁的千古罪人,又怕什麽都不做才是愧對先帝,愧對先祖,愧對那些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北境將士。”
閻雲舟的臉色蒼白了下來,寧咎能夠看穿他的疲憊和無奈,抬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臂,其實他也能看出來,若不是閻雲舟覺得自己不久於人世,北境的將士失了他將再無活路,他也未必能真的下此決心。
畢竟這這個時代,造反也不是說說而已的,而閻雲舟最後真的做了決定,其實也未必完全是為了北境,而是大梁,他知道,大梁再在李啟的手上,恐將衰落,國破,遭殃的不會僅僅是北境的士兵。
“你做的沒錯,李啟不配為大梁的君主,他的眼中只有屁股下的龍椅,你聽過一個詞嗎?叫偏安之君。”
閻雲舟抬眸,喃喃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偏安之君。”
半晌他的臉上泛起了一抹譏諷,確實,寧咎開口:
“你說過,先端懿太子有明君之風,這天下本就於李啟無關,但是世事難料,誰都沒有想過先太子會英年早逝,這皇位會落在他的頭上,對他來說,這皇位就像是一個天大的餡餅,一下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皇位的誘惑太大了,一旦做上或許就再也無法放下,所以他現在想得不是如何治理好大梁,不是如何讓大梁開疆拓土,他想得只有一件事兒,就是繼續做大梁的君主,哪怕山河破碎,偏安一隅,他也要做這個皇帝。”
寧咎的目光清醒,閻雲舟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也正是因為他明白,所以他才下了這個決心,縱使讓大梁亂上一陣子,也好過從此衰落。
“倒是不想,煜安有如此見解,當真是獨到,清醒。”
閻雲舟看著他的目光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欣賞和讚歎,這目光倒是看的寧咎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我就隨便說說的。”
他上學的時候哪個不上歷史課啊,甭管是歷史上多牛逼的君主,秦始皇,漢武帝的,哪個他們不是在寢室裡一蹺二郎腿一個個評頭論足的,剛才說嗨了,都忘了這個時代,敢於這樣評論帝王簡直了,九族都不夠滅的。
也就是眼前的人是閻雲舟,換一個他今天就可以收拾收拾去了。
閻雲舟唇邊的笑意清朗:
“哦?隨便說說就有如此見解,那煜安若是認真起來,還真是國士之風啊。”
寧咎聽出他在打趣自己了,收回了手:
“我還不是看你怪難受的,好心安慰你,你還轉過頭打趣我,不和你說了,我要洗澡,我要睡覺。”
寧咎站起身不予理他,被他這麽一鬧,閻雲舟方才還有些感慨,落寞的情緒倒是去了大半:
“好,寧少爺要洗澡,睡覺,可要人伺候?”
第72章 被炸傷?
寧咎回頭,聽了這話揶揄地挑了一下唇角:
“王爺伺候?”
閻雲舟一攤手:
“這屋裡還有別人嗎?”
寧咎湊到了他身邊:
“王爺想怎麽伺候?我可是要進去洗澡的?”
寧咎一個現代人,論撩他還能輸給閻雲舟?但是閻雲舟也不示弱:
“幫你擦背?”
最後還是寧咎退縮了,低頭看了看他的腿:
“快得了,你這會兒站著都費勁吧?還擦背呢?好好歇著吧。”
這一天在傷兵營,寧咎一身難免沾上點兒血汙,還有一身的藥味兒酒精味兒,不好好洗個澡他也實在是睡不著覺,有閻雲舟在,他對洗頭就沒有那麽抗拒了,他出來之後就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享受閻雲舟的擦乾服務。
閻雲舟也知道他累了,給他擦乾淨了頭髮,便開口:
“進裡面睡吧,這一天累壞了。”
寧咎還維持這兒一點兒理智:
“等你一會兒,給你看看腿上,你快去洗。”
閻雲舟剛想說不用,寧咎便將他給推了出去,隨後便吩咐人將熬的濃濃的薑湯拿進來。
殊不知這一晚上的傷兵營可是分外的熱鬧,一群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個剛剛醒來的孟小虎身上:
“虎子,你知道是誰救你的嗎?”
“是王妃和王爺,你都不知道你送進來的時候有多嚇人,那箭直直插在你肚子上,我們都以為你沒救了。”
“是啊,結果王妃說能救,你知道是怎麽救你的嗎?”
孟小虎的床前圍著一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個腦袋,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孟小虎整個人都蒙圈了,醒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些麻,嘴都有些不聽使喚,等到終於可以順利說話的時候,發現他就被圍住了。
“怎,怎麽救的?”
“哎,割開了你的肚子,將腸子割了一段下來,啊,對,那,那割下來的腸子呢?”
還有人探頭探腦地去找剛才割下來的腸子,孟小虎聽完之後臉色白的像紙,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夜之間,寧咎的威名已經在軍營中傳唱開來,而陷在話題中心的那個人此刻正像是貓兒一樣,窩在床上抱著被子等著閻雲舟洗澡出來。
閻雲舟洗的很快,看著床上那個閉著眼睛還不肯睡的樣子,心都軟了下來:
“怎麽還不睡啊?我腿上沒什麽事兒。”
他過去看著他騎著被子的樣子笑了笑,寧咎睜開了眼睛,這床是真舒服,他懶洋洋地拍了拍一邊的地方:
“撒謊都不打草稿,躺下,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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