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皇兄還在,他當安守本分,一輩子隻做一個閑散郡王,但是此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再進一步。
當今聖上不是端懿太子,也不是他父皇真正屬意的下一任君主,他自認他不會輸給他,心底一股熱氣升騰而起,他的目光越發堅韌:
“是,我的主意已定,我要爭這萬裡河山。”
雖然李彥今年才17歲,但是眉宇間卻很是肖似先帝,言語落地有聲,閻雲舟見著他如此模樣心中有些讚許,不過他話鋒一轉還是開口:
“當今聖上雖然登基以來並無什麽明顯建樹,朝中也並不如先皇時那樣歸心,但是他到底是先皇臨終指定的繼位人選,佔了先機,也是名正言順。
殿下就算他日登臨九五,終究於名分上是落了他人口舌,百年之後史書工筆難免要記上這一筆了,就是我和月離也一樣是亂臣賊子,殿下可都接受的了?”
閻雲舟說的中肯,即便他日李彥真的得到了皇位,勵精圖治,但是他這皇位終究是來的不順的。
李彥笑意舒朗,有他這個年紀所特有的恣意:
“我不怕史書如何寫,寫我篡位也好,寫我謀反也罷,我既然做了便不會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我記得父皇說過,為君者當護天下臣民,守大梁疆土不受侵犯,我不求什麽名正言順,但求問心無愧,想來百年之後就算是見了父皇,他也不會怪我的。”
說完他笑了笑看了看閻雲舟又看了看身邊的老師笑意更濃:
“閻哥和老師想來也不是那種計較史書清名百年,萬古流芳的迂腐之人,你們受我連累我就不謝了。”
他笑著給兩人施了一禮,閻雲舟都笑出了聲來,看向洛月離:
“洛狐狸,你看看你教的好徒弟啊,我半生征戰,護衛北境,史書上怎麽也要記我這忠肝義膽,守土衛邊的一功啊,此刻被他連累,他倒是好,謝都不謝。”
洛月離慵懶地靠在一邊:
“青出於藍,沒辦法。”
說完這句他看著閻雲舟再次開口:
“白城那邊的戰報還算是順利,魏長青也算是識時務,沒有鬧出什麽太大的么蛾子,但是他在北境終究是個禍害。”
閻雲舟點了點頭:
“魏長青是宮中那位為了牽製我而留下的,或者說魏長青就是一個探路石,如果我動了他,那宮中恐怕就真的要戒備了。”
魏長青那一萬的人馬根本就不看在閻雲舟的眼裡,這一點他明白,宮中的人更明白,但是他也料定他不會真的動魏長青。
魏長青在,宮中的人就會認為他還有顧忌,若是魏長青死了,他和皇帝之間的這一層窗戶紙便真的捅破了。
洛月離點頭:
“沒錯,禍害有禍害的用處,這幾天你安心養養身子,別我們彥兒還沒有登基你就先去見先皇了,其他的事我會安排的。”
閻雲舟神色略有些複雜:
“你不用瞞我,是不是朝中有動作了?我還不瞎。”
洛月離和李彥對視了一眼,師徒二人都是一副被看穿的樣子,洛月離的面上沒有了剛才的那份慵懶放松:
“還說我是狐狸,我看你才是老狐狸,朝廷是有動作,西北都護府的守軍近日北遷了,寶陽的駐軍也開始操練起來,還有你來的路上路過的那幾個大營,這幾日朝廷派了不少的督軍下來,還有…”
閻雲舟皺眉,看著洛月離難言的樣子他已經猜到了什麽:
“是不是朝廷對他們的家眷下手了?”
洛月離點了點頭:
“是,聖旨昨天才傳來到大營,我也是下午的時候才得到的消息,聖旨借由皇后生辰,請五品以上外地官員的家眷進京朝賀。”
閻雲舟閉了一眼眼睛,臉上的冷意明顯,這樣的招數確實是宮裡那位會想出來的,李彥想到了什麽開口:
“彥哥,大嫂那邊會不會有問題?”
他那位皇兄如此防備著閻雲舟,那侯府那邊的家眷肯定是不會放過的,閻雲舟揉了揉眉心:
“大嫂那兒只要我這邊還沒有切實的動作皇帝就不會動,畢竟,我大哥戰死沙場,皇帝沒有確鑿鑿實我謀反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動她們的。
我走之前留下了不少的暗衛,京城之中也有一隊人能為我所用,出京之前我給太后去了一封信,先皇冥誕就要到了,到時她會攜京城的誥命夫人一同往月林行宮,為先皇誦經。”
“母妃,母妃一定會看顧好大嫂嫂的。”
提起太后李彥的神色有些柔軟,他的生母去的早,而且位份也不算高,母家並不顯赫,雖然父皇總是關照他,但是后宮之中沒娘的孩子總還是受欺負的。
而且父皇那些年總是征戰在外,中宮皇后早逝,好在太子大皇兄長他很多,對他多有關照,但是後來太子皇兄有處理不完的政務,自然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著他。
宮裡的下人不敢明著怠慢他,但是也沒有多上心,碰到和別的宮有衝突的時候,吃虧的自然都是他。
直到蘇貴妃進宮,算起來當年的蘇貴妃進宮的時候他還很小,他從未見過父皇那樣寵愛一個妃子,但是那位蘇娘娘卻也不恃寵而驕,他三四歲的時候一次路上衝撞了她,也沒有預想而來的懲罰。
他現在都記得那個很愛笑的娘娘揉著他的臉,將他愛吃的糯米糕都端給他的樣子,後來父皇便將他放在了蘇貴妃的宮中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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