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燉肉比不上王府的,不過也還可以,要不要嘗嘗?”
他記得寧咎最喜歡那樣的燒肉了,寧咎看著閻雲舟夾起來的那塊兒肉,那種心跳加快和惡心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他終於忍不住撂下了筷子側頭捂住了嘴乾嘔,閻雲舟一驚,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想到了什麽,一邊起身攬住寧咎的身子一邊直接開口:
“來人。”
“王爺。”
“將肉菜都撤下去,換些清粥和爽口的小菜過來。”
桌子上的菜很快便被撤了下去,閻雲舟還讓人將窗戶打開,手不住撫順懷裡人的脊背,聲音放輕:
“沒事兒的,我們吃點兒清淡的,乖,會沒事兒的。”
乾嘔和洗澡之後身上的疲憊感讓寧咎此刻的情緒很脆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乾嘔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淚,閻雲舟抬手,粗糙的手指在他的眼角上輕輕抹了一下,將懷裡的人擁的更緊:
“這幾天都沒有吃好是不是?一會兒吃一點兒清淡的,吃完了我給你講故事。”
寧咎被他這話逗笑了一下,他是小孩子嗎?還用得著講故事?
很快清淡的粥和小菜便送過來了,閻雲舟坐在了他身邊,給他倒了清茶漱口,又親自幫他盛了粥:
“能吃多少吃多少,晚上餓了再叫也是一樣,不要勉強。”
寧咎就著鹹菜吃了一碗粥之後便不動了,他看著桌子上的菜幾乎被撤了個乾淨,方才閻雲舟也沒吃幾口:
“再讓他們端上來吧,你還沒吃呢。”
閻雲舟卻也直接端起來了粥碗,就著一樣的清粥小菜,調笑一樣開口:
“我們拜過堂的,自然甘甜與共,哪有你喝粥我吃肉的道理。”
寧咎的情緒放松了一些:
“明明是我和大公雞拜的堂。”
“那今晚補上。”
“別,算了,就算是和你吧。”
飯後閻雲舟讓人收了碗筷,便拉著寧咎到了一邊的榻上,坐下便真的要給他講故事,寧咎忙開口:
“還真講啊?你不忙嗎?軍營的事兒還一堆呢吧,我真的沒什麽事兒。”
現在在外打仗的,閻雲舟肯定很忙,寧咎總不能壓下一個將軍給他講什麽故事,倒是閻雲舟握住了他的手,放在手心上顛了顛:
“少操點兒心吧,有殿下在,城防,兵營,都有他來操心,我該清閑的時候就清閑。”
寧咎頓了一下開口:
“這樣也好,比什麽都抓在手裡強。”
閻雲舟看著他這有些憂心的樣子輕笑開口:
“在為我擔心?”
寧咎白了他一眼,閻雲舟卻不依不饒地繼續出聲:
“是不是啊?”
寧咎無語:
“是是是,是擔心你,行了吧?”
這一次起兵,確實是打著景郡王李彥的名義,但是對於朝廷對於李啟來說,閻雲舟才是那個心腹大患,甚至他們的兵將中,北境軍也是佔了大部分的。
而對於這些兵將來說,他們會或者說他們敢跟著造反,朝廷苛待他們是起因,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為此刻決定起兵的人是閻雲舟,李彥就算是在幽州有所建樹,在北境也沒有那麽大的號召力。
但是無論閻雲舟此刻在軍中的地位如何超然,若是真的有一天他們贏了,坐上皇位也隻可能是李彥,一旦坐上那個龍椅,或許一切的情形便又不同了。
起兵的時候閻雲舟是做好的助力,但是等到坐天下的時候,李彥是否也能容身邊有一個這樣有威望有能力的人安然在側呢?
狡兔死,走狗烹,這在歷史上上演了不知道多少幕,他不希望閻雲舟最後還是落得一個功高震主,無法自處的下場。
寧咎的心思的閻雲舟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抬手揉了揉他的頭,將人拉到了懷裡:
“你的擔心我明白,我不會緊緊抓著軍權不放,想要來日做穩皇位,彥兒必須自己在這起兵的途中有所建樹,這一點我明白,他也明白。
這一路上大大小小十幾次戰役,他沒有一次退卻,身先士卒,將士都看在眼裡。
這一路上,他會成長,陪著他一路的將士,百姓都會看見,他師從洛月離,不是那嫉賢妒能的人,再說,先皇能有一個李啟那般的兒子已經是好竹出歹筍了,總不可能還有第二個吧。”
閻雲舟這比喻真是給寧咎逗笑了,好竹出歹筍,還真是形象,像先帝那樣雄才大略的帝王,能有李啟這樣的兒子,可不是好竹出歹筍嗎?
他倒是沒有想到閻雲舟能想的這麽透徹,半晌他舒了一口氣出聲:
“殿下會是這天下合格的君王的,縱使現在付出一些代價也是應得的。”
寧咎這話不知道是在和閻雲舟說,還是在和他自己說,閻雲舟手摟緊了他的肩膀,目光緊盯著他的眼睛:
“煜安,不要瞞著我,害怕,恐慌,噩夢這些不是因為你膽小,不適應是正常的,你有任何的感覺都要和我說知道嗎?總有我陪你的。”
第97章 PTSD(緊緊相擁)
閻雲舟的身上帶著一股莫名令人心安的感覺,寧咎雙手搓了搓臉,渾身強撐出來的冷靜終於慢慢消散了,露出了最軟弱最脆弱的一面。
他緩緩開口:
“那天之後我就經常做噩夢,有的時候夢到的是幽州城下那些已經被炸碎的屍骨,有的時候能夢到好多人就那樣瞪著流血的眼睛看著我,一直那樣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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