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咎了然,男人不在家,女子孩子心中總是有些打鼓的,那侍衛話多些,又是土生土長的幽州人,大半天的時間下來每走過一個地方,他便給寧咎講一講這個地方的情況,倒是簡潔易懂。
眼看著中午了,寧咎笑著開口:
“走一上午了,走,帶你們下館子去。”
寧咎選了一家店面看著很大的飯館,到了二樓,他笑著招呼身邊的人:
“都坐下吧,一塊兒吃。”
寧咎的身上沒有什麽距離感,幾個侍衛也都坐了下來,他看向了那個年紀不大的侍衛:
“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生在幽州?”
“屬下叫鄒小虎,今年十七,家裡世代都在幽州。”
十七歲,在現代十七歲也就是剛要參加高考的年紀,寧咎看著他那兩顆小虎牙笑了笑,抬手將上來的菜單直接推到了他面前:
“你是本地人,點幾個你們這兒的特色吧,隨便點,我帶夠銀子了。”
鄒小虎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寧咎會讓他點菜,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店小二小心地湊了上來:
“您是寧大夫是不是?”
寧咎一轉身便看到了那上樓的店小二,他愣了一下,感覺好像沒有見過他,鄒小虎的面色也有些防備,寧咎攔了他一下:
“你是?”
“寧大夫,我記得您,幾月前在北郊,我一家老小都病了,是您給的藥。”
寧咎這才想起來前幾個月幽州北郊出現痢疾的事兒,聊了幾句寧咎才知道,這店小二腳上有些殘疾,這才沒能到軍中,他是從隨州遷過來的,家被安置在了北郊,便進了這幽州城找了一份店小二的工作糊口。
一桌子的菜多是湯菜,畢竟幽州四月份天還冷著,吃湯菜周身能暖和一些,寧咎一邊招呼幾人吃飯,一邊隨意開口問道:
“你們家中兄弟幾人?”
“我是兄弟二人。”
“我們家三個。”
“我們家也是三個。”
“兄弟幾人可都在軍中?”
“從前郡王曾下令,家中獨子的不可入伍,兄弟多的,要留下一人照顧家中。”
寧咎點頭,這樣的征兵倒是也人性化一些,但是這古人成家早,兄弟幾人留下一個要照看那一家子的婦孺也是不容易:
“這些人家中生活想必也不容易。”
鄒小虎的年紀小,來王府當差也沒多久,隻覺得寧咎的身上沒有那些貴人的距離感,忍不住就多說了一嘴:
“其實村子裡很多家裡都沒有男丁了…”
他這話剛剛要說出口就被一旁年紀大些的侍衛給拉了一下,鄒小虎也反應過來了什麽,趕緊閉嘴,寧咎看了看鄒小虎身邊的那人,倒是也沒有追問。
中午飯後寧咎絲毫沒有要回王府的意思,而是讓鄒小虎帶著他到了城邊那些有些破落的屋舍巷子走了一圈,關門閉護要更多一些。
“家中若是沒有男丁,這生活來源怎麽辦?”
他知道這個年代是不存在女子外出工作的,若是沒有男人,一家老小的生活都成問題,一旁有人開口:
“年紀小的有的會在大戶人家做事,也有替人漿洗衣物,或者做些布匹,尚能果腹,也有些家裡賣了女兒給人做妾,換些銀兩給家中人,年紀大的一些,郡王會命人分派些糧食。”
寧咎沉默了一瞬沒有開口,一下午一個念頭繚繞在了他的腦海中,直到天已經擦黑了他才回到了王府,卻直奔了洛月離的院子:
“洛大人可在院中?”
“在,寧先生隨我來。”
幽州之前發了痢疾,寧咎做藥救人在這一片已經傳開了,所以比之幾月前在雲州,幽州的百姓和王府中的人對他都尊敬有加。
洛月離正在看著帳冊,見寧咎過來笑著起身,兩人雖然不算十分熟稔,但是也不算生疏:
“晚膳用了嗎?一塊兒吃點吧。”
寧咎倒是也沒有客氣,兩人在屋內落座,洛月離狐狸的性子,自然看出寧咎是有話想說了:
“在我這兒就別客氣了,閻雲舟就從不和我客氣。”
“那我真不客氣了?”
洛月離抬手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算起來你可算是幽州北郊那些人的大恩人,想說什麽都可以。”
“好,我是想問問幽州城中那些沒有丈夫,兒子可依托的老幼婦孺有多少?”
洛月離沒想到他是問這個,頓了一下起身,在桌案上翻出來了一個冊子:
“都在這上面了,城裡城外的都加起來,有三千多人,這些人中有些人的丈夫兒子已經戰死了,也有些被征兵。”
征兵的政策確實是會留下一個兒子在家中照看,但是落實到底下總有為了湊人數都征上來的,也有的人是家裡實在困難,當兵還能得回去些餉銀。
“洛大人,這些婦孺在家生活困苦,有的尚且能憑借些手藝度日,有的只能靠郡王發下去的救濟糧,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我倒是有一個主意能解她們的困境。”
洛月離好奇:
“什麽主意?”
“現在是戰時,這些婦孺於衝鋒陷陣雖然是幫不上忙,但是可以做別的,前幾天我還聽王爺說過,這新增的將士太多,軍中的棉衣都不夠,軍隊在擴張,有些軍需反倒是可以交給後方的家屬。
我們可以這樣,將那些有余力做棉衣棉鞋的婦孺組織起來,織布的,納鞋底的,做棉衣的都交給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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