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寧咎驟然抬頭,眼睛緊緊盯住了嚴華:
“你說的老道士是不是玄威?這一次?他此刻還在吳寒軍中?”
李彥也看了過去,畢竟那一天他是看著寧咎手刃那個老道士的,難不成那人竟然不是玄威嗎?嚴華也不知道他這一句話怎麽惹得這麽多人看過來:
“啊,是啊,他一直跟在吳寒的身邊,前日出兵之前我還看到了他。”
寧咎的臉色鐵青,嚴華莫名,有些小心地看了看閻雲舟,他是說錯話了?李彥隨即開口:
“你可知道肖淮偷襲的那天在船上穿著道袍的那人是誰?”
嚴華察覺到了不對:
“這一次玄威道人奉旨任督軍,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好幾個道士,他們平常都跟在吳寒的身邊,我也認識的不全,不過肖淮全軍覆沒,但是玄威卻一直在吳寒身邊,我不知那日在船上的人是誰,但是肯定不是玄威。”
寧咎冷笑一聲:
“還真是狡兔三窟啊,那一次他是讓旁人做了替死鬼。”
玄威還活著的消息嚴重影響了寧咎的心情,直到中午的時候他還氣不順,閻雲舟拍了拍他:
“好了,此次攻打禹州,我們斷不會放過他的,早死晚死也不過就是這麽幾天。”
此戰是雖然勝了,但是大軍也需要休整,李彥下令三日之後拔營,這三日寧咎白日在傷兵營,晚上回來陪閻雲舟,這小院子雖然沒有住多長的時間,但是到走的時候他還真是有些不舍。
閻雲舟自然是看出來了,拉過了他的手:
“待我們勝了,你若是喜歡,我便陪你再回來住一段日子可好?”
寧咎看著那幾只和他都有些混熟了的大白鵝點了點頭:
“好。”
這邊大捷是歡天喜地,但是李啟那邊便真的慌了手腳,禹州,離京城已經不足三百裡,朝中朝臣的態度漸漸也開始有些變了,短短半年的時間,閻雲舟便已經攻到了禹州,他們不得不多做些打算。
魏長河此刻出列:
“陛下,此戰全因軍營中出了嚴華那個叛徒,此等叛徒理應誅九族,以儆效尤,以此震懾前方的武將。”
李啟異常煩躁:
“對,誅九族,將所有前方將領的親眷都遷到一處,也給前方的將領寫寫家書,再調三大營一半的兵將前往禹州。”
禹州城外,李彥已經兵臨城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戰的希望,士氣格外高漲,但是此刻在禹州城內的吳寒卻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因為探子已經來報,和黑壓壓的火炮此刻距離他們不過只有二十裡。
慶陽湖水軍是怎麽全軍覆沒的他們都還記得,軍營中沒有人在看見那火炮的時候還能淡定,吳寒此刻陰沉著面容坐在主帳之中,他知道火炮的厲害,現在若是出城迎戰無異於送死。
但是如果閉門不出,這城樓真的能抗的起那火炮的攻擊嗎?他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了那天當空而來的跑炮火,還有河上的那一片火海。
一邊身穿道袍的人此刻起身:
“吳將軍,老道倒是有個辦法能暫時抵擋那炮火。”
吳寒立刻抬頭:
“什麽?”
玄威上前對他耳語了兩句,吳寒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立刻命人著手去準備。
這一路閻雲舟沒有逞強騎馬,倒是老老實實地坐了馬車,這一點倒是讓寧咎有些挑眉,之人從前都是寧可自己忍著也不會透露自己的身體情況而影響士氣。
“真是出奇了啊,我們王爺這一次倒是聽話了,不逞強了。”
真是應了寧咎那一句北境第一嬌花,這一路上閻雲舟何止是不逞強了,他都不怎麽操心了,每日便靠在車駕的榻上,頭枕著寧咎的腿,坐的酸了便由著寧咎扶他下去走走,知道的明白他這是去打仗,不知道的以為這是去度假。
這改變讓寧咎都有些不適應,閻雲舟倒是老神在在,將寧咎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示意他腰酸要揉揉,側過頭緩緩開口:
“江山代有才人出,這軍中總要給年輕的將領出頭的機會,不該操心的時候我還是養著吧,嬌花哪能讓風雨摧折。”
寧咎……您真是會理解嬌花。
不過他其實也明白閻雲舟的心理,起兵之前,北境的將士之所以願意跟隨大多是衝著閻雲舟的,而那時閻雲舟隱瞞身體狀況也要身先士卒,就是因為起兵之時李彥的威望還不足,而他們的兵力對比朝廷來說也絲毫都不佔優勢。
他若是那時不硬挺著,這十幾萬大軍恐怕頃刻間便散了軍心,但是半年的時間過去,戰況已然和開局的時候大不相同了,幾次的大捷,讓朝廷的兵力大損,而他們的實力在不斷壯大。
此消彼長,他們此刻軍心穩固,士氣高漲,李彥也一直領兵在第一線,相比於半年前很多將士都很陌生的年輕郡王,此刻的李彥才算真正有了統帥三軍的威望,一個狼群中只能有一個頭狼,當有年輕的頭狼嶄露頭角的時候,閻雲舟選擇了慢慢退居幕後。
寧咎的手在那人有些僵硬的腰背上揉著,大軍的迅速推進讓他終於對勝利有了明顯的期盼:
“若是天下大定,你就可以解甲歸田了吧?”
這人這麽多年頂著朝堂的猜忌,守著大梁的邊關,做的已經夠多了,他希望和平的那一天早一點兒到來,讓他的將軍可以脫下戎裝,與他過上平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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