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黃衣男人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低聲嗚咽道:“我還趁他重傷往他身上糊了一團瘴泥【1】,這樣的奇恥大辱他一定不會忘記——我有預感,他這次就是衝著我來的!”
黃衣少年一聽,心態瞬間崩了,抱住他的腿大哭道:“師兄,你不能死!你死了下一個不就輪到我了嗎?要知道,他被關進煉獄的時候,我往他的飯食裡丟了好幾條碧青蟲【2】,他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唉!”角落裡的一個國字臉突然重重歎一口氣,滿是滄桑地說道:“你們這點事算什麽?憑我對他做的事,我才真是死定了!”
“你做了什麽?”見他說得嚴重,旁邊一個白面書生好奇地問道。
“我…我……”國字臉魔修仰頭看看天空,拚命想把眼中的濕氣憋回去,他艱難地“我”了幾聲,突然嘶聲吼道:“我在他被關煉獄的時候……曾經十天沒有給他倒馬桶!”
見眾人都呆住了,國字臉猛地站起來,淒厲地狂吼道:“十天啊!整整十天,我都讓他和馬桶待在一起,那種感覺你能想象嗎?這麽久的時間,人都要被醃入味了,你說他能不恨我嗎!嗚嗚嗚……”
幾人想象著那個畫面,不由得一陣反胃。黃衣少年拍拍他的肩想安慰幾句,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猶疑的指責:“你這……確實有點過分哈。”
國字臉聞言哭得更大聲了。
“我……我也做了很過分的事。”被他的情緒影響,白面書生頹然地低下頭,羞愧自白道:“我見他淪為階下囚,就讓他給我製符紙。本來按市場價,十張符紙就能換一塊下品靈石,我二十張才給他半塊……”
聽書生這麽一說,眾人立刻義憤填膺地指責他:“哇!你這書生真的好黑心啊!足足三倍的差價吔,資本家都沒你黑心!”
“我已經知道錯了!”白面書生哭喪著臉道:“他當時不過煉氣九層,我還以為可以欺負一下呢,誰能想到他會有今天啊!”
“我,其實我也……”
白面書生說完,躲在一邊的圓臉魔修也紅著臉舉手道:“我是負責做飯的廚師,本來廚房的菜品是足夠用的,我為了省事就餐餐給他燒土豆,湯也是隨便對付一下,他後來營養不良肯定是我害得……早知道他以後這麽牛逼,我一定天天給他做滿漢全席!”
“你個廚子也這麽缺德啊!”
“天天吃一樣的菜,想想就受不了好嗎!”
五人互相交換了黑歷史後,一個挨著一個圍成一圈坐著,此起彼伏地唉聲歎氣,仿佛地上長出的一堆憂鬱蘑菇。
“誰能長前後眼呢!”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不如…一起?”
“一起!”
幾人都曾為萬鬼屍宗弟子,又擁有相似的經歷,順理成章地結成了革命的戰友。
眾人商議一陣後,最為老成的國字臉站出來提議道:“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我建議…主動去找純鈞道君請罪——我就不信了,咱們這麽誠懇地負荊請罪,他好意思太折磨我們!”
“對,主動出擊!”
“同意!”
眾人紛紛響應,當即達成了一致意見。
另一邊,緩緩而行的雲拂曉腳步一頓,強大的神識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縷熟悉的靈魂波動。成功找到師尊的轉世,雲拂曉瞬間收回了所有分身,客氣地再次傳音道:
“諸位,多有打擾!”
話落,他又很有良心地補了一句:“一應損失,都記在雲某帳上。”
他隨即破開空間,追尋著那一縷靈魂波動轉瞬間來到一處獨棟別墅前。在他的感知裡,別墅中的場景如360度全景模擬一般清晰地印入他的腦海。
客廳裡坐著兩人一靈獸,那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便是此世的師尊,靈獸就是那隻吸收了畫影劍尊所有仙體逃跑的當康了,至於另一個人……築基大圓滿修為,靈力波動看著是正道之人,但年歲少說也有兩百歲了。他怎麽會和師尊在一起?
此時,鍾暮雲為長寧道人沏了一杯清茶,抱著當康坐到了他對面。
說起來,這棟別墅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以主人的身份進入這裡。現在周細妹和鄭有根都去坐牢了,父母留下的遺產自然而然被恢復神智的鍾暮雲繼承。
——也算是由一個任人宰割的殘疾人逆襲成了不愁吃喝的富二代。
長寧道人敷衍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繼續賣力地勸說道:“小友,靈獸與修士訂立契約也是為了生存,二者是互惠互利的關系。所以,你真的不用有太多的負罪感!”
“就比如這隻當康,別看他幼崽期就已經相當於修士金丹,實力很強的樣子。但…靈獸不化形就難以開智,不開智任你實力再強也容易被人獵殺。”
“靈獸血統越高貴化形就越難,當康是神獸血統,化形更是遙遙無期。它現在少說也有一二百歲了,可智力水平也不過相當於六七歲的孩子。”
“你要是為它好,還是應該給他找個主人,我勸你再考慮考慮!”
長寧道人說得口乾舌燥,端起茶一飲而盡。他自以為說服力不錯,不料鍾暮雲卻抓住了他話裡的漏洞:“道長,正如你所說,靈獸契約修士是為了尋求庇護。可我現在沒有絲毫法力,甚至還要拖累他的實力,又有什麽資格做它的主人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