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和周筵說得多了,他態度逐漸自然起來,甚至毫不見外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師父還想讓我練無情道呢,”雲佩風想起什麽,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的門派,也正是需要費心的時候。”
師父,他怎麽還有個師父……
活了上百年,周筵第一次覺得腦子裡像今天這麽亂糟糟的。
不管從什麽方面,事情都意外得超出他的想象。
他連“深愛”的對象都沒有選好,便有人上門“毛遂自薦”了。
以至於周筵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直接殺了雲佩風,把這件事壓下來。
但對方現在也是大乘期修為……
“現在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周筵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雲佩風:“什麽事?”
“……”周筵。
他深吸了一口氣,艱難道:“知道我喜……我愛你這件事。”
“不多,”雲佩風急忙說,“我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目前也就我師父和你的左護法知道。”
那就先殺了雲佩風,然後再找到他的師父滅口,左護法有些可惜了,但這種時候也不能留……
“……不過我來白葉谷這事好像鬧得挺大的,”雲佩風想了想又道,“所以我讓左護法把我來的消息告訴其他人以安他們的心。”
“我沒讓左護法把我的名字說出來,所以他們應該只知道你的心上人今天來找你了,不知道那是我。”
周筵:“……”
他深吸了一口氣,差點沒能控制住表情。
所以,現在整個白葉谷,甚至可能是整個魔道的高層,都知道他不僅有苦戀不得的心上人,還知道那人今天來找他了。
左護法的嘴並不嚴,他不會透露雲佩風的名字,但多多少少會抖一些其他特征出去。
而周筵自己必須配合“心上人來找他”這件事,在之後做出相當的反應,才能把之前的戲演下去。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殺了雲佩風再選別人,就需要更精心的謀劃,甚至整個計劃都……
“哎,”周筵沉下目光久不回答,雲佩風忍不住出聲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身子向前探,“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關於授業大典上的事。”
他希望周筵能立刻答應他的話,如果能直接放棄對他的想法就更好了。
雲佩風眼睛的期待壓都壓不住,整個人似乎都因此明亮起來。
周筵則收回了一直在雲佩風身上深不可測目光。
“我……”他輕歎口氣,以手觸著眉心,微微低頭,“我現在心裡很亂。”
雲佩風頓時有一點失望,輕輕哦了一聲。
不過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原著裡周筵就是個苦情人設。
要是對方是那麽容易看開的人,那也不會對原主糾纏不休了。
那要不先各退一步?
“我沒有讓你立刻斷掉對我的感情,我知道你做不到。”雲佩風站起來,走到周筵面前,自認為公允地嘗試跟他打商量,“我只是想讓你授業大典上收斂一點……”
“其實對你來說,愛情也沒有什麽好處,”他掰著指頭為周筵算利弊,“它又不能幫你修煉功法——有談戀愛的時間還不如打坐調息……”
雲佩風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停下。
隻短短時間,周筵身上的某種氣質,好像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他的壓迫感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就連那把無形的刀也被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那雙沉默的眼睛。
雲佩風沒經歷過相關的事情,認不出那雙墨色眸子裡是否真的有深厚的情誼,但至少,他能看出那雙眼睛是在全心全意地看著他的。
“……”雲佩風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卻沒說出來。
周筵卻很快把目光移開了。
或者,他更像是在躲著雲佩風的眼睛。
“我不想說這個,”周筵微偏著頭,聲音低微難辨,“……我的心很痛。”
作者有話要說:
周筵(不熟練):我要開始演了
雲佩風→直男到絲毫看不出來他是演的
第5章 嘔血
雲佩風緊鎖著眉,費解地盯著周筵,仿佛想把他身上鑿出個洞來,鑽進去看看他究竟是怎麽想的。
雖然辦事利落爽快,但他並不是無腦魯莽之人,來白葉谷之前多多少少設想過現在的情形。
包括但不限於周筵不見他,和周筵直接打起來,周筵不采納他提的建議等等不一而足。
以他大乘期的實力和與周筵據理力爭的決心,應該不會有什麽難事——就算被整個白葉谷一起圍攻,他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但……心痛?
方才還嚴陣以待,仿佛想跟他真刀真槍來上一場的魔尊,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氣勢和殺意,眼神低垂,盡顯弱勢。
雲佩風指節微屈放在唇上,思考了半晌,終於開口:“心痛……你心痛我好像也沒什麽辦法。”
說話以來一直看著旁邊陳設和地面的周筵終於抬起了頭,沉沉的黑眸緊鎖著雲佩風。
“我之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雲佩風突然問。
“沒有。”周筵說。
“這不就對了,”雲佩風歎了口氣,勉強跟周筵講道理,“我不欠你什麽,對你也沒有想法,現在還失憶了。你授業大典上把這些說出來,什麽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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