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流程,事情到了這裡就該上報魔尊,可特殊時期,沒人敢因為這種不確定的事情打擾到那位的閉關,寧願硬扛著。
最後還是左護法站出來,安排了幾個隊伍,自己也帶了幾個高階弟子從白葉城外圍開始搜查。
左護法已是合體圓滿,這世上沒幾個人比他實力更強,面對今天的情況應該十拿九穩。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裡總有點隱隱的不踏實,幾百年修煉帶來的直覺讓他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人也跟著更警惕了些。
剛開始是在天上鳥瞰下方,後面左護法帶著人走進緊密的暗道,還沒走兩步,卻聽到身後傳來人倒地的聲音。
左護法心裡當即咯噔一聲,邊轉身邊祭法寶,另一隻手直接憑空畫了個金色的符籙——
還沒畫完,他眼前突然一黑,再能看見東西時,他已經趴在了地上,剛畫完的符籙竟如飛鳥般從面前溜走了!
左護法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況,喉頭一哽,急得差點吐血,全身上下卻沒有一處能動的,只能眼睜睜符籙被劍鋒所斬斷。
拿劍的是一個外貌頗為年輕的修士,趴在地上的左護法看不到他的相貌,卻能看到那隻拿劍的手。
纖長有力,又被劍柄上鑲嵌的赤紅色火玉映襯得分外白皙。
接著是清朗悅耳的人聲:“境界不低,你的實力卻還有些欠缺啊。”
雲佩風蹲下來,臉上帶著些揶揄的笑意:“馬上大乘?”
左護法看到他的臉,眼神不禁有些發直,愣著傻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移開視線,也不言語。
這事太丟人了。
他合體圓滿已經十幾年,幾乎是半步大乘的實力,自認為白葉谷沒有幾個人是自己的敵手。
如今被一個擅自闖入的陌生人一招撂倒,實在是有失顏面。
即使對方是大乘期也說不過去。
隨後他想起自己的職責,抬起頭甕聲甕氣問:“我之前從未見過你——你是何人?為何擅闖白葉谷?”
他又強調道:“我雖然不敵你,但城裡有幾位大乘期修士,就算你有什麽圖謀,還是死了這條心為好……”
邊說邊暗中使力,意圖破開雲佩風的束縛咒法。
雲佩風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但沒在意,開口直接問:“周筵在哪?”
“之前的人職分都太低,根本不夠格跟周筵說話,好不容易抓住兩個長老,還是不了解情況的客卿,”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旁邊橫七豎八躺著的修士,那都是左護法的手下,“你的資格應該夠了吧?”
左護法眯起眼睛,打量著雲佩風。
對方直稱魔尊名字,不帶一絲敬意,只怕是來尋仇的。
尊主這幾年行事越發任性大膽,惹了不少人,但自己之前從未聽說過符合面前人特征的大乘期……
他認定了尋仇這個想法,鋸嘴葫蘆似的不開口,隻忿忿看著雲佩風。
雲佩風:“……”
周筵的屬下還挺忠心。
“我不是來尋仇的,”他大致能猜到左護法的想法,勉強解釋一句,“我是對周筵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但最近落難,聯系不到他,時間又緊,只能出此下策——我就過來找他說幾句話。”
對尊主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左護法臉上的表情一時難以描述,震驚中摻雜了濃濃的疑慮。
“所以周筵閉關到底在閉什麽?”雲佩風好奇道,“這麽快就授業大典了——被打擾一下應該也不礙事?”
左護法臉色又變幻一陣,看著雲佩風的相貌,似乎意識到什麽,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
“如果你真的對尊主很重要的話,這點告訴你也無妨,尊主他並不是在閉關。”
“尊主對外說是閉關,對內……”左護法磕絆了一下,面色僵了僵,“只有親近的人知道,尊主他其實是陷於情苦之中,想念他的愛人無法自抑,心痛難忍,才不得不……”
雲佩風的表情一瞬間跟著奇怪起來:“……”
這不是巧了嗎。
-
自周筵上位以來,白葉谷各類進項頗多,堪稱千年裡最富裕的時期。
魔尊的私邸即使是內室也極為寬敞,不滅的暖色光芒將整間屋子照得毫無死角。
周筵正靠在軟墊上,一張張翻著探子新提交的信文。
雖然還沒有確定最終人選,但他一貫信奉著做戲要做全套的理念,從三個月前就開始籌備此事,盡力把它做得天衣無縫。
他卡在大乘期前期的瓶頸已經多年了。
不只是他,整個修仙界還活著的人裡,沒有一個能越過這一道門檻。
千年以來,無數宗師大能前赴後繼,付出巨大的代價想要突破,卻皆以失敗告終。
實力再強,修為再厚,都是枉然。
周筵手裡卻握著一個機會。
如果能渡過三道劫難,他所修的功法就能將他抬升到大乘中期。
前兩劫周筵都已經過了,唯剩一道情劫攔了他幾十年。
要渡過情劫,就必須要吃苦,要有執念,要有妄求,要有深夜的愁腸百結,要有求之不得的肝腸寸斷。
最重要的是,要動情,要愛。
——周筵反正一個也做不到。
他生而就是權勢和力量的擁躉,各種關系和利益算得清清楚楚,讓他愛上別人比殺了他都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