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況對段厲來說其實是半個死局,他完全可以選擇就此不管周筵。
“不會,”周筵簡短道,“他不可能放棄大乘期中期。”
與其相信段厲放棄了從自己身上突破大乘期中期,周筵更相信他正在圖謀著什麽更危險的東西。
比起只有三天期限的等待,這是讓人更加難以心安的未知。
“但現在這樣,”雲佩風躊躇片刻,“三天時間馬上到了,要多等等嗎?”
周筵沉默了一會兒,對他笑了笑:“回去吧,不用等了。”
“段厲來不來是一回事,我們做不做又是一回事,”他說,“如果因為他不來而不做,那豈不是自食其言?況且,就算等又能等到什麽時候,不如先解決眼前的隱患。”
雲佩風歎了口氣,跟著周筵一起回到白葉城。
他也明白,繼續等下去相當於浪費時間,三天時間段厲都沒有出現,那之後也不會有什麽變化,反而顯得自己外厲內荏。
可到底是有點不甘心。
周筵的心情比雲佩風更甚。
段厲可以不按套路出牌,甚至可以從此放棄他,可他卻饒不了段厲。而這次的失敗,無疑代表著他和段厲的博弈將會被拉得無限漫長,幾十年,上百年。
在將秘法符籙給雲佩風的整個過程中,周筵心情都沉重,說的話不多。直到雲佩風將符籙綁定神魂,他才露出個詫異又驚喜的笑容。
“原來你有這麽喜歡我,”霍然亮起的光芒將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他抿唇笑著,不知想到了什麽,“我之前還以為……”
“行啦,”雲佩風遇上這種事本來臉皮就薄,此時更是臉上泛起薄紅,壓著周筵的肩膀不讓他多說話,“不用說出來!”
那一整天周筵都嘴角含笑,停都停不住。
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周筵在白葉谷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雲佩風甚至都不是白葉谷也不是魔道,而是仙盟的修士,兩個人雖已寸步不離了一個月,卻不能形影相隨。
不僅周筵這邊不方便,雲佩風也覺得自己像在坐大牢。他遲早要離開周筵,回到玄淵派。
周筵決定最後去月讀宗看一看。
“我們對段厲知之甚少,除了薑楷所說的內容,只知道他在月讀宗停留過。”他這麽說,“大乘期遺跡已經被天雷擊毀,之前清理月讀宗地下的時候,也並沒有發現什麽,段厲應當把東西都帶走了。”
“但以防萬一,我還是想過去看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聽完,雲佩風當即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好,”周筵點頭,“不過月讀宗地下靈氣濃重,對靈根有損,你怕是得等在外面。”
有了秘法符籙,兩個人不需要再擔心段厲的威脅,幾天來也分開了幾次,都沒有什麽事。
雲佩風點頭應了:“我再問問我師父,那天段厲到底問了他什麽。”
月讀宗地下,以及段厲問薑楷的問題,這兩點可能是他們最後的突破思路。如果還什麽收獲都沒有,便真的可以做好跟段厲打長久戰的準備。
雖然感覺薑楷大概率依舊什麽都不會說,但雲佩風還是用通訊符發了一則言辭懇切的消息,希望他能夠多多少少透露一些內容。
發完消息,他和周筵一起趕往月讀宗。
然而剛到月讀宗,還沒待周筵打開通往月讀宗地下的封印,他們便看到了段厲。
月讀宗地面上的建築已經被移到了玄淵派,面色蒼白的男人撐著萬年不變的黑傘,站在空無一物的平地上,表情平靜,仿佛已經等了他們很久。
雲佩風輕輕倒抽了一口涼氣。
段厲知道他們要來月讀宗,他就是特意等在這裡的。
凝海刀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周筵手上,他上前半步,擋在雲佩風身前。
“段厲。”他一字一頓地說。
段厲卻只是輕描淡寫地掃過他,隨後將目光落在了後面的雲佩風身上,黑色的眸子專注而淺淡。
雲佩風突然莫名地心慌起來,仿佛段厲不是衝著周筵,而是衝著他來一樣。
可就算是衝著他來,有符籙秘法存在,段厲也不可能威脅或者控制他。
雲佩風定了定神,剛想開口,就聽到段厲說了話。
“我知道你們的秘法,”他毫不掩飾,直入主題,“他愛你,可憑我的力量,已經很難通過你讓他渡情劫。這一招很有效。”
“所以我希望你能自己行事,幫助周筵渡情劫。”
他抬起眼睛,直視著雲佩風:“你是大乘期,我無法侵入你的靈台深處。但你可以自己抹除掉你關於周筵的記憶,並為自己設下限制,以後都不再見他。”
“之後你什麽都不用再管,剩下的事情我會幫你做。”
無論是周筵還是雲佩風,一時都沒有說話,目瞪口呆。
雲佩風甚至反應了一會兒,才艱難地想通其中邏輯。
靈台和記憶的確是修士本人才能涉足的存在,但段厲這麽開口,他又不是瘋了傻了,怎麽會照著他說的做?
“我為什麽要這麽乾?”他奇怪地問道,“這對我有什麽好處嗎?你又沒有能威脅我的東西……”
“否則我殺了周筵。”段厲說。
雲佩風的聲音戛然而止。
事情的邏輯怪異而荒誕,段厲讓他做這些,是為了能讓周筵渡情劫。可是用來威脅他的,反而是周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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