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祀的唇角,微微抬起。
先前他進來時,雖然賀子裕已經睡著,奏樂歌舞聲仍不敢停,眾樂師要行禮跪拜被他攔住。只等他走到賀子裕身邊,看見這小鬼仰靠在龍椅上睡得呼吸綿長,面上發紅。
當真是沒心沒肺,即便是喊醒了也傻得可憐。
“來人,備轎輦。”
賀子裕走到宮門口詫異回過頭,就看見秦見祀踏著晚霞落在地上的光,大步走了出來。“皇叔竟如此貼——”
話音未落,秦見祀已經掀袍坐上了轎輦,他既落座了,目光掠向賀子裕:“陛下說什麽?”
賀子裕默默吞下了貼心二字,負手踱步往寢宮走去。
“沒什麽,嘴瓢。”
秦見祀往後一靠,似笑非笑。
賀子裕走得很慢,直到轎輦逐漸抬遠,小皇帝又從玉玨中鑽了出來,他和小皇帝說了離體後的事,分析秦見祀或許能看見卻不能辨別魂魄。
“你說我倆閑聊,他能聽見嗎?”
“不能吧,”小皇帝挑眉看他,“那晚上朕與你聊了一夜,你還說他吃不消那麽多男寵,他豈不是都聽見了。”
“也對,”賀子裕輕嘶一聲,“秦見祀這廝真聽見我這麽說,肯定是要讓我魂飛魄散的。”
“沒錯。”小皇帝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們,我看見一直到二十多章,還有讀者在問秦見祀到底是喜歡賀子裕還是小皇帝。。
朋友們!!秦見祀從開始就知道賀子裕已經不是原來的小皇帝了!!你們仔細閱讀呀!!!
第9章 大發善心地看顧
夜色迢迢著,漸漸暗淡下來。
太傅府中,棋子落入棋盤上,發出滴答一聲脆響。
“你這棋藝越發精進了,比陛下好很多。”太傅捋了捋胡須。
對座上,鄭庭芝拿棋子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來,“陛下?”
太傅頷首,欣慰道:“只是陛下的棋藝雖然不精,學起來卻很快,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鄭庭芝聞言,只是淡漠地嗤笑一聲。
“昏庸好色。”
“陛下從前與現在,確實判若兩人,……但依老夫看,如若現在的陛下能有親政之日,功績絕不會遜於先帝。”
“學生不明白。”
“明日早朝之後,你便一同留下來罷。”
太傅摩挲著棋子,他也想為陛下鋪一條順利親政的路,只是不知道他的身體,還能不能撐到那日。
·
“稟陛下,今日並無新事,只是那戶部郎中司馬齊,被人打斷了腿,”晚膳的時候,王總管過來小聲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近日怕是上不了早朝了。”
“這報復手法倒也仁慈。”賀子裕夾了口菜,笑著搖搖頭。左相那邊的人害死禦史,將髒水灑在秦見祀身上,秦見祀就派人把他們推舉的司馬齊打斷了腿。當真是睚眥必報。
“皇叔呢,怎麽不來用膳了?”
“喔,攝政王的頭痛病犯了,眼下正在暖閣歇著。”王總管忙不迭回答道。
“他還有頭痛病?”
“是陳年的頑疾了,”小皇帝躺臥在後邊榻上應聲,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你瞧他一日就睡上兩三個時辰,肯定是睡少了,才天天鬧頭疼。”
“也對……你說我要是什麽事都交他手上,過個三年五載,沒準也能把他熬死。”賀子裕看著小皇帝悄悄挑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吱呀”一聲,門口傳來行禮的聲音,小皇帝已然不見身影。
秦見祀走了進來,他淡淡看向賀子裕,除了唇色有些蒼白之外,並未其他變化。
“皇叔來了啊——”賀子裕忙不迭地站起身來,“聽聞皇叔頭疼得厲害,現下可好了?要不要朕傳禦醫來瞧瞧,皇叔身兼攝政之職,實在不容有失。”
“不必。”
秦見祀的目光仍舊冷颼颼的,看得他心裡發毛。這廝不會真能聽到他和小皇帝閑聊的聲音吧,幾次三番的,賀子裕也忍不住開始起疑。
“皇叔真的沒事?”
“有事。”
“那皇叔今日回府可得早些睡覺,那些個奏章萬不能再看了,當心傷神。”
“好。”
居然應了,賀子裕眼露詫異。
“既然如此,就請陛下替臣處理了公務罷。”秦見祀負手道,“明日早朝後,臣來核查。”
“這不好吧,朕還未親政。”
秦見祀面不改色,“陛下每日跟著太傅,總歸也是學到些許的。”
他又轉身回暖閣了,添置的碗筷放在桌前,他一口未動。賀子裕轉頭看向小皇帝,面面相覷。
他們倆竊竊私語了半天,得出結論:秦見祀一定是從禦書房聽到了什麽風聲,所以特意把奏章留給他批閱。
“你一定別答得太出色,不能讓秦見祀發現不對之處。”
“我也沒這能力,況且,我有個更簡單的方法,”賀子裕搓搓手,“用你的水準批閱奏章,一定剛剛好。”
“滾蛋。”
·
賀子裕用完膳,意思意思去暖閣看望了下秦見祀,暗衛也沒攔他。
這廝似乎真是犯病了,寢殿中的蠟燭俱已熄滅,床幔層層放下,賀子裕放緩腳步,走到屏風旁,輕輕掀開床幔。
秦見祀正躺在床上,微微拱起身形,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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