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下,老板一抬頭就看到了三樓落地窗邊站著的人影。
屋裡沒有開燈,從身形看應該就是林安,對方安靜地站在窗前,無法辨認出他現在是喪屍還是人。
老板眯了眯眼睛,他知道林安討厭他,就算沒有變成喪屍也根本不可能打開門讓他進屋。
只能自己動手。
將斧頭插在腰間,腳踩在固定落水管的支架上,老板一隻手搭在一樓陽台頂凸出來的部分,借著力道往上攀。
忽然,腳被抓住了。
老板心下一驚,立刻低頭看去,一張熟悉的臉布滿血跡,猙獰可怖。
刀疤男嘴上糊滿了濃稠的鮮血,張嘴的瞬間甚至還能看到人肉殘渣,渾濁猩紅的眼眸緊盯著老板,然後抱住他的腳往下拖拽。
“靠!”老板拚命用腳踢他,蹬他。
刀疤男發出低低的嘶吼聲,獸類一般的聲音像是威脅,又像是咆哮,手下的力氣更大了。
攀著陽台頂端的手指快要抓不住了,老板氣急敗壞,現在的姿勢根本沒辦法拿出斧頭,只能先乾掉這隻喪屍。
松手後徑直砸在喪屍身上,果然對方松手了。
老板調整姿勢掏出斧頭,對著身下的喪屍狠狠劈下去。
刀疤男的腦袋幾乎被砍成兩半,他發出尖銳的嘶吼聲,不斷地掙扎著。
將斧頭拔出來,喪屍紅紅白白的腦漿從斷口處流淌而出,撒了一地,而這個時候刀疤男竟然還沒有死。
老板咬著牙,又朝著喪屍腦袋狠狠來了幾下,他面色發狠,眼中的狠毒和戾氣比身下的喪屍還要重。
終於,刀疤男沒了動靜,破破爛爛的腦袋看上去慘不忍睹。
老板喘著粗氣站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又蹲下去,用斧頭在喪屍腦袋那裡撥來弄去。
“小說裡不是經常寫喪屍腦袋裡有晶核嗎,這怎麽什麽都沒有。”老板自言自語著,確定真的沒有東西,他才重新站起來甩了甩斧頭上的血跡和腦漿,皺著眉頭嫌棄道,“真惡心。”
他平複著呼吸,又仰頭看去,林安依舊站在陽台,只是這次好像在朝他揮手?
什麽意思?
屋裡沒有燈光,老板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林安緩慢揮動著右手。
是招呼他上來?還是……
他看不懂林安是什麽意思,但對方似乎沒有變成喪屍。
挺好,在這裡有吃有喝,還有美人在懷,想起第一次去林安家,對方忘記戴口罩驚慌失措的臉,老板哼笑一聲,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心情竟然還不錯。
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老板收斂笑容握緊斧頭,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轉身看去,兩個幽魂似的喪屍正在逐漸靠近。
得趕緊上去了,不然喪屍會越來越多,老板連忙往牆邊走,才走出一步,腳部就傳來劇痛。
那隻喪屍竟然還沒有死!
刀疤男明明腦袋和身體幾近分離,竟然還能動,此時他的獠牙穿過老板腳上的黑色皮鞋,深深插了進去。
老板緊咬牙根,額頭滲出汗水,一斧頭砍下刀疤男的腦袋,可鋒利的獠牙已經穿透了腳面。
身後的兩隻喪屍已經逼近,老板將喪屍腦袋拎起來扔出去,腳上鮮血湧出,他不敢再耽誤時間,忍著痛繼續攀登牆壁。
可腳傷拖延了他的速度,身後的兩隻喪屍已經抓住了他的雙腳。
被拖下來的他只能繼續和喪屍搏鬥。
然而這次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他,小區裡遊蕩的喪屍陸續趕來,加入了這場戰鬥。
在被一群喪屍分食前的最後一刻,老板看到林安依舊站在窗前揮動著手,他終於明白,原來林安早就看到了他身後的喪屍,知道他根本逃不掉。
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對方白皙無瑕的臉上帶著嘲笑和奚落,和他做最後一次道別:再也不見,你這個混蛋。
這是老板死前最後的念頭。
*
正在家中打掃衛生的林安,在陽台玻璃上發現一塊汙漬。
其實也算不上汙漬,只是透明光潔的玻璃上一個非常小的黑點,似乎是生產玻璃時掉進去的雜質,融進了玻璃當中。
但對此時腦子不太好使的林安來說,這就是汙漬。
他拿著一塊小小的白色方巾,認真地擦著汙漬,即使下面打鬥聲不斷,對他來說都沒有把汙漬擦乾淨重要。
擦著擦著就聞到了食物的氣味,好餓啊,林安咽了咽口水,盯著黑點的視線終於轉移到了下方。
一群髒兮兮的喪屍圍著一堆髒兮兮的血肉,旁邊還有一隻髒兮兮的七零八落的喪屍。
林安頓了頓,委委屈屈地繼續擦玻璃。
就好像饑餓的時候有人在吃美味的食物,當你準備上去分一杯羹時,卻發現對方用手抓滿食物,一邊往嘴裡塞,食物殘渣一邊往外掉,手上臉上還都是食物的油漬,甚至發現你也想吃,對方還往食物裡吐了一口口水。
一點食欲都沒有了呢。
雖然很餓,但好像還能忍一忍。
末世來臨的第三天,全城斷電。
停電對林安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他依舊歲月靜好地待在家裡。
每天的生活就是給狗倒狗糧,倒水、打掃屋子,洗東西、擦玻璃,然後等門外有食物經過的時候,在門口面壁一會兒。
一直到末世第十天,林安家裡停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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