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20分。

　　林景將東西都收拾好了，一隻手捏著西雅先生坐在椅子上正在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西雅先生雖然十分危險，但是性格卻和它的危險程度相反，它十分的黏人，如果它能持續保持一種可口的糯米團模樣的話，林景也不介意分給它一點小小的寵愛。

　　因此，它獲得了蹲在林景膝蓋上的權利。

　　晚上10點30分，林景準備出門的時候，金衍終於給他打電話了。

　　他接通後，就按了免提把手機放在了鞋櫃上，開始換鞋。

　　“講。”

　　金衍：“我們追蹤了魔女們使用魔法後遺留下的味道，確定了她們曾經在A市停留過的地點，主要集中在郊區的水鳴山、峻嶺山、2000年就廢棄的幸福工業園區、玉湖公園……每一個地點我們都已經派了人去蹲守。”

　　“除此之外，國際非自然力量監管局向我們捐贈了一台檢測時空波動的儀器，並對我們表達了歉意，魔女的行動他們似乎早有察覺但是並沒有向我們及時報告！這是他們的過錯！”

　　林景：“什麽意思？”

　　“他們早就察覺到魔女的異常行動，甚至發現了她們開始遠離常居住Y國，但是他們沒有在國際上發出預警！”

　　“那些傲慢的外國人遲早會受到教訓！”

　　林景穿好鞋拿起手機，開了門打算出去時，卻發現西雅先生一直跟在他的腳邊，看起來竟然一副想跟他一起出去的樣子。

　　“呆在這裡，不要跟著我知道嗎？”

　　“嗯？你在說什麽？”金衍聽到他的聲音，在電話裡頭問。

　　林景將它推了回去，然後關上了門，對著電話說道：“沒事，你繼續說。”

　　“那個儀器可以探測一定范圍內的空間波動，我們現在正在試探……等等，有動靜了，它的指針指向的是東方？那個方向有什麽？”

　　“……大學城！那邊是大學城！她們還在美院！”

　　徐嶺的聲音模糊地傳了過來，林景也一愣，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著電話裡說了一句：“我會馬上趕到。”

　　*

　　“一切都還挺好的不是嗎？”

　　徐玲玲醒過來了，她的靈魂剛才墜到了很遠的地方去，而這個聲音驚醒了她。

　　她睜開了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沉重得就像是血管裡都塞進了水泥，冰涼、冷硬，還帶著一股沙石和化學藥劑的味道。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語調很奇妙，還帶著口音。在那句話以後，另一個人回答了那個女聲，他說：“當然。”

　　徐玲玲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她思維和之前的發熱狀態相比更加清晰。

　　她發現自己依舊在那個石頭堆成的房子裡，外面依舊有水流波動的聲音，黑山羊和黑公雞依舊在地面上，只是從站姿變成了臥姿。

　　除此之外，牆壁旁邊的櫃子上面的蠟燭被點亮了，發出了紫色朦朧的光暈。擁有人臉的小老鼠在桌子和地上跑來跑去，它們的四隻小手非常靈巧，時不時拖著一些雪白的東西從不知名的東西冒出來。

　　奇怪的是，徐玲玲現在對這些小怪物沒有那麽強烈的恐懼情緒了，她的大腦似乎已經接受了長有人臉的小怪物的存在，並且自動尋找到了一些理由進行邏輯自洽。

　　她還看到了一些人圍坐在大桌子面前，有男的，有女的，大部分都穿著黑色厚重的袍子，只有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正常的衣服，露著一張黑眼圈濃重瘦削的臉，他熱烈地看著桌子中間的那把有造型奇怪的金色匕首。

　　徐玲玲有些疑惑，她順著他的目光看著她們面前的桌子，她驚訝地發現這個桌子現在已經變得完整了，那個攤開的白色布料上多了一個赤裸的嬰兒。

　　它似乎剛從母親的腹中出來，身上還帶著沒有擦洗乾淨的胎脂，這和她之前的幻想有點偏差，那個嬰兒不是胖乎乎軟綿綿的，它瘦弱、乾癟，它的母親在孕期沒有給它提供足夠的養分，這讓它看起來不像是剛烤出來的奶香味麵包，而是一個皺巴巴的可憐果子。

　　她們也在談論那個嬰兒，在她們口中這個嬰兒似乎相當不錯——這是徐玲玲的推測。因為她聽不懂她們口中的靈魂韌度、空間敏感度、大腦發育及血液口感等詞語的具體含義，她只是從她們滿意的語氣中得出的一個結論。

　　“哦，我應該殺死她們。”

　　徐玲玲想。

　　第二十四章 第24道菜

　　這個想法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殺人這種事應該距離他們相當遙遠的。

　　但是這些人是魔女。徐玲玲又想，魔女都是邪惡的、該受到審判的、該殺死的！

　　她以前的想法是她錯了，在之前，更單純更年輕時期的她認為魔女是因為知道了顛覆人類常識的數學知識而受到了審判。

　　現在看來她們顛覆的可能不是人類的常識，而是另一個層面的本就不該讓人類知道的東西。

　　徐玲玲的清醒很快被人發現了，一個魔女將她拖了出來，桌子擴大了一寸，給她挪了一個位置出來，她又被另一個乾瘦的女巫按在了桌子上。

　　曼德拉·莉莉滿意地看著她：“我們的同伴。”

　　徐玲玲張嘴拒絕了她：“我不是。”

　　“你是。你會成為。”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只有桌子上那個可憐的小嬰兒在細細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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