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怒的視線中,唯有跪坐在地上的人垂下頭,順從的被神官拉起,戴上鐐銬,身上無主的牧師製服預示著他出身神官家族。
或許獲得加護後,他會進入相應的神殿侍奉神明。
但今天過後,一切都變了。
愛與美之女神如今的聖女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趕來,隻來得及看到少年被團團圍住的畫面。
“禾禾!”她急切的衝上前,卻被大主教一把拉開。
愛與美之女神的大主教冷漠的呵斥:“聖女!你清醒一點,他已經不是你的兒子了,他是神棄之人!”
“身為愛與美之女神的愛女,你應該順從神明之意。”
“放棄他吧!”大主教歎息,他雙手交叉握緊胸前的十字架做出禱告的姿態。
聖女被人壓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騎士押走,眼裡的怒火灼灼燃燒,最終只剩下深刻的悲哀。
時隔數百年再次出現神棄者,才將將和平幾十年的奧羅拉無法再承受任何的災禍,每個人都深刻知曉今天的和平來之不易。
不過半天,得知消息的神官們就統一了口徑,宣判流放禁忌之地——死靈之森。
死靈之森據說是神明的隕落之地,悲戚的哀鳴仍然在這片陽光所無法籠罩的地方回響,一去不回的恐怖也令世人對之諱莫如深。
被流放的神棄者被驅逐進黑壓壓的森林,他甚至來不及換下身上黑色的牧師服,踉蹌著腳步被人趕進去。
曾經因為他身份而百般尊敬的騎士厭惡又恐懼的看著他,親近的家人沒有一個前來送行,甚至是被送到邊境絕地的途中滴水未進、分米不食,踉踉蹌蹌的被尖刀像是追趕牲畜般逼著趕進死地。
秦醉的發帶被枝條勾走,黑發隨意的散開垂落的腰間,撫過眉眼。
他雙目深遂,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坦然的走進死地。
黑暗的森林裡透不出一絲光亮,頭頂繁茂的枝葉黑壓壓的壓下一片陰霾,古怪的吼叫聲在林中回響。
死靈之地的危險就在於此,看不清的捕獵者,超乎尋常的存在,以及……深不見底的山林。
秦醉不知道自己在森林裡走了多久,他腳步踉蹌,呼吸粗重,渾身上下狼狽不堪。
礙事的頭髮被他用石頭割斷,好在厚重的牧師服可以給予溫暖。
在又一次在遇到水源時,他沒有選擇上去,而是謹慎的站立原地,傾聽四周的動靜。
他躲藏在黑暗中,看著一隻似狼似虎的猛獸踱步踩過石塊,俯首喝水,躬身時露出背上的尖刺。
秦醉從袖子裡摸出打磨光滑的石刀,猛然衝了上去。
一聲狼吼憤怒炸響,怪物仰頭長嘯撲在地上,秦醉雙目幽暗銳利,像是一柄渴望飲血的刀,露出自己凶殘的本性,沉穩的伏在怪物背上。
手上的石刀一下一下捅入怪物的腹部,“滋啦”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淒厲的灑落一片。
怪物哀鳴一聲,虛弱的倒下,被早已磨損的石刀遲鈍的割開腹部。
秦醉俯身,乾涸的喉嚨總算迎來了解渴的液體,腥臭的鮮血灌入口中。
他擦去下巴上的血跡,黑發遮住的眼睛凌厲狠絕,幽暗的閃爍著戾色。
秦醉用力太多,他手抖著,快速的剝開怪物的皮毛,將內髒狼吞虎咽的塞進嘴裡,背部尖銳的刺被他扯下,做成防身的工具。
隨後,秦醉披上皮毛,將死去的怪物屍體丟棄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要尋找安全的地方,能獲得乾淨的水源和食物。
還有……
他揚起頭,喉嚨滾動,眼尾隨著眼珠的轉動略微收緊,斜側一叢樹木似乎被風吹過,之後安安靜靜。
秦醉緊了緊手中的尖刺,安靜的等待之後才緩慢離開。
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一顆眼球在樹叢下滾了滾,奇異的肉芽從眼球身上長出,蠕動著滾到水邊,肉芽扎根在屍體上。
只是被開膛扒皮的怪物被肉芽寄生,肉芽逐漸生長,生長成如綢帶般的觸手擴展伸開,捆綁住血肉。
扎入其中的肉芽微微鼓動,“咕嚕咕嚕”的像是一根口器,鼓起又扁下,像是喝牛奶,將“牛奶盒”貪婪吸扁。
吃飽喝足的肉芽縮回原位,眼球滾動著,逐漸生出一點點血肉。
躺在原地的屍體只剩下薄薄的一層血皮,被眼球嫌棄的撞了一下,倒進溪水裡,徹底消失不見。
水面之下,光無法照入的地方,擺放著森森白骨,皆是蒙著一層薄薄的血皮。
安靜又淒厲的縮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緊緊的等待著被發掘的一天。
——或許永遠沒有這一天。
眼球滾動一瞬,朝著人類離去的方向滾動。
·
“呼、呼……”粗重的呼吸伴隨著迫切的行動,秦醉呼吸急促,不停的向前跑去。
安靜的森林裡連怪物野獸都很少吼叫,黑壓壓的陰霾急迫壓下,他不停的向前跑,眼瞳劇烈收縮,在一瞬間一隻怪物尖嘯著撲在他的身上。
他反手一刺,地上爬起來後踉踉蹌蹌的捂著被貫穿的肩膀拚命往前跑。
他在黑暗中跑了很久,眼睛適應了森林的黑暗後,他隱隱約約能看得清東西,盡管只是模糊的影子。
秦醉不敢發出聲音,這裡的怪物太安靜了,落地只有風聲,像是一團黑影在他身後跳躍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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