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平白勞累得容棠奔波勞碌,甚至暈倒在青樓,簡直可恨!
王秀玉緩了緩神,安慰道:“娘替你做主,將人帶回來,以後你好好護著人家,定不會再讓人受委屈。”
誰料容棠聞言卻搖了搖頭,神情落寞:“我護不了。”
王秀玉微微怔住,容棠道:“只有王府才能護得住他。”
王秀玉意識到什麽,神情慌張,張嘴想要說話,容棠卻徑直打斷了她,說了太久的話唇色愈加蒼白,更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任誰來看都知道這人活不久了。
容棠聲音很輕:“我想給他一個名分。”
“棠兒——”
“娘您聽我說。”容棠道,“我知道我身體什麽樣子,也清楚家裡一直想給我尋門親事衝衝喜,但我如今……”
他咬了咬下唇,似是有些難堪:“我如今這副身子,是注定留不下子嗣的,兒子不孝,已經愧對父母生養大恩,更不願再唐突冒犯姑娘家。況且我心有所屬,若是衝喜當真能將我身上這些病症衝走,往後日子我只要看著他就會心生歡喜;若是不能,待我走後,九泉之下也不必心有掛念,擔心他日後會不會遭人欺負,走也走的不安心。”
“兒子求母親,想請母親替兒下聘,求娶宿懷璟為我寧宣王府世子正妻。”容棠抬眸,定定地看向王秀玉,眼中不知何時盈了滿眶將落的淚珠,音量雖淺卻異常堅定:“我只要他。”
第5章
“哦?他真這樣說?”
李府西南角的小院,房屋依舊破敗,陳設卻比之前好上一些,融融日光落進小軒窗,也襯出幾分官宦人家應有的模樣。
宿懷璟倚在小榻上看棋譜,旁邊擺著一副殘局,聽完行風匯報,翻頁的指頓了頓,饒有興味地起身:“你親耳聽見的?”
行風立在下首,聞言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
主子一句話不會問兩遍,這樣問只能說明他感興趣了。
上一個讓他感興趣的人……
屍體應該剛在蜀地下葬吧。
行風道:“屬下親耳所聞,句句屬實。”
宿懷璟勾了勾唇,眼中神色不明,遲遲沒出聲,行風不知道腦補了什麽,跪下去請罪道:“屬下該死,主子身邊有他人眼線竟未察覺,請主子責罰。”
宿懷璟思緒被打亂,見狀抬了抬手讓他起來:“從昨晚到現在,這一夜過去,你可排查出什麽可疑的人?”
聞言,行風面露憂慮,老實道:“這正是可疑之處,那小世子說的言之鑿鑿確有其詞,可屬下這些日子以來,並未沒發現任何行跡古怪之人。”
“沒發現就對了。”宿懷璟放了棋譜,回手在殘局上落下一子,“他那是騙人的。”
“可他所說,不似作偽。”行風皺眉道。
宿懷璟抬手打斷他,凝眸看向棋盤,思索片刻。
須臾,他左右手分執黑白子,在棋盤上交替落下幾招,解了殘局,微微一笑:“人外有人,或許他有別的手段也未可知,這不要緊。”
行風還想說這小世子不得不防,宿懷璟卻跳過了這個話題,問:“流雲回來了嗎?”
行風凝神:“昨日收到信鴿,說是已經解決了蜀地問題,正在往京城趕,不出兩日便能抵達。”
“嗯。”宿懷璟點點頭,“流雲回來之後讓他去查繡衣衛的事,你暫且不要露面。”
李家父女下藥那日,行風被調走正是因為看見了繡衣衛印記,宿懷璟不得不查。
“是。”行風道。
宿懷璟起身,伸了個懶腰,屋外春光正好,小院外東北角的天上有紙鳶在飛,隱約能聽見少女的笑聲。
宿懷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藥廬那邊怎麽樣了?”
行風道:“已按主子給的方子煉出一爐藥。”
宿懷璟凝眸望了望那隻紙鳶,漫不經心地說:“讓碧心給表小姐送去吧。”
行風低頭斂眸,恭聲應是,聽見‘表小姐’三個字的時候,眼底劃過一道潛藏的殺意。
宿懷璟瞧見了卻未提點,隻擺擺手讓人退下,重新倚回榻上。
這一次他沒看棋譜,順手拿了本話本翻了起來,拂袖揮亂了棋盤。
這手棋卡了他三天,一直未找到最合適的破局之道,卻在剛剛三言兩語間有了思路。
“騙子……”宿懷璟輕聲念了一句,唇角勾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突然好奇,再換一個人來問的話,這外界盛傳癡傻多年剛剛痊愈的寧宣王世子,又能從那張巧舌如簧的嘴裡吐出什麽妙語連珠的話來?
他竟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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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盼煙這些天很是開心,爹升遷北上,有官位在身,急著進京述職,不可能等輜重的馬車慢悠悠地晃,是以李長甫輕裝簡行,隻帶了幾個及冠的兒子提前趕路來了京城。
李盼煙身為女兒身,卻能跟父親一道進京,全是因為她提的建議。
宿表兄美貌太盛近乎妖異,自小李盼煙便知道若不牢牢把在手心,日後定成禍害。
早在蜀地就有不少商賈家的公子看上了他,便連年逾五十的刺史來家中做客的時候,只不過遙遙一瞥也上了心,甚至暗示李長甫將宿懷璟送去他府上。
父親當時有些猶豫,可李盼煙卻覺得,既然有美貌,既然李家白白養了他這麽些年,那報答是應該的,只是刺史大人姬妾無數,遠離皇都,便是送過去一個少年,又能為李家換來什麽利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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