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看了一會兒,弧度未退反升,宿懷璟慵慵懶懶地說:“棠棠想親就親。”
容棠沉默兩秒,不知該怎麽評價他這份自信,可到底還是仰頭,印上了宿懷璟的唇瓣。
主動權很快被交替,容棠被他壓在床上親有些緩不過來神,過了很久,他開始悶聲咳嗽,宿懷璟終於放過他。
容棠張口呼吸了很久,水霧迷蒙的眼望向大反派。
宿懷璟抬手溫柔地替他擦了擦眼角,笑著說:“棠棠想問我什麽?”
容棠遲疑一瞬,還是問道:“錢氏?”
宿懷璟大方承認:“是我做的。”
容棠立時有些緊張,可又不知道該怎麽明說,猶豫片刻,宿懷璟主動開口安撫:“孩子沒事。”
容小世子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在病容上晶瑩得宛如天上辰星,宿懷璟沒忍住,低下頭又輕輕地吻了一下。
“稚子無辜,況且那也不是容明玉的孩子,發燒是因為錢氏未好好照顧,害他著了涼,與我無關。”
若真的說什麽關系,大概是行風下藥的時候發現小孩生了病,擔心二者一聯系,宿懷璟被容棠誤會,特意回來詢問該怎麽辦,宿懷璟讓碧心潛進王府治好了他而已。
但這沒必要跟容棠說,他本身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只是告訴容棠:“去年秋天,錢氏給母親下藥,被我發現了。”
容棠瞳孔微縮,瞬間緊張,宿懷璟揉了揉他手背,低聲安撫:“攔住了,棠棠放心,母親沒事。”
他說:“我不是什麽好人,可卻相信報應循環、因果不爽,或早或晚罷了,我心情好便留她多活幾日,我心情不好,便讓她早早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那本就是她自己準備的藥,我還給了她而已,棠棠不必過分憂心。”
容棠一時間不確定他說的這個憂心,究竟是指王秀玉險些被錢氏毒害,還是宿懷璟自己算不算造下殺孽。
容棠只是抬眼望著他,低聲問:“為什麽心情不好?”
月光穿透窗棱,光線微暗,枕邊廝磨,溫柔又深情。
宿懷璟輕笑了笑,半真半假地歎:“棠棠許了我那樣甜的一顆糖,卻遲遲拖著不肯痊愈兌現,還問我為什麽心情不好,怎麽這麽欺負人啊?”
“……”
容棠瞬間啞口,在床上滾了滾,翻過身背對著宿懷璟,將頭埋在被窩裡,直到呼吸將耳垂都暈紅。
宿懷璟任他鴕鳥了幾秒鍾,側過身抱住他,下巴在容棠發旋輕輕蹭了蹭,用氣流聲輕輕地說:“棠棠晚安。”
冬天都過了一半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好過來呢?
最該報復的容明玉,你總該親眼看一看他的結局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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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一,百官休沐。
天氣晴好,容棠氣色也好上許多,穿好衣服下了床。
雙福雙壽早已收拾完行李,二人上了出城的馬車。
宿懷璟有些不開心,但到底還是順著容棠,並未多說什麽,只是眉梢蹙起的頻率略高了些。
那日夢魘施針被容棠發現,宿懷璟便沒有再瞞,時不時抓過容棠手腕探脈,半分不遮掩。
反倒讓病人自己開始緊張。
宿懷璟問他在緊張什麽,容棠笑著說:“醫人者自苦,我怕你難過。”
宿懷璟便什麽也沒法說了。
容棠哪裡像一個性命垂危的病人呢?他甚至有閑心擔心大夫的心理健康。
宿懷璟簡直不知說什麽才好,說什麽都有些無力。
臘月天寒,容棠堅持要去拜佛,宿懷璟萬般不情願,還是讓馬車走走停停,晌午過才進了陀蘭寺的山門。
佛家淨地,香霧寥寥,數不清的達官貴人、苦命百姓俗世求神佛庇佑,更有無數人前往禪院,想見一見名滿天下的高僧慧緬。
容棠與宿懷璟進了山門,還未說明來意,已有小沙彌上前,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施主請隨我來。”
容棠微訝,並未多言,宿懷璟凝了眸,沉聲道:“敢問小師傅要帶我們去哪?”
小沙彌卻說:“施主誤會了,師叔隻請了容施主一人,還請您在外等候。”
話音落地,宿懷璟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向前一步擋在容棠面前:“你師叔又是何人,緣何得知我們要來?”
“師叔說天色晴好,白雪澄澈,故人該回了。”
寺內終年的梵音與佛偈,一聲聲傳入耳膜,滌蕩心靈。
宿懷璟半分不讓,不願讓容棠離開自己的視線,僵持片刻之後,容棠輕輕拍了拍他胳膊。
宿懷璟偏過頭,容棠說:“是慧緬大師。”
宿懷璟微微一怔,眸光微動,堅持有了一瞬松動,想來也聽過慧緬的法號。
容棠說:“我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得大師贈了寶,今天是來還寶的。”
雙福跟在身後,手裡捧著一隻錦盒,錦盒內裝的正是那日容棠從陀蘭寺帶走的佛像。
來此並未事先告知任何人,甚至被沙彌堵下之前,容棠也不確定此行是否可以見到慧緬。
可那句“故人”一出口,他便清楚自己要見的是誰。
容棠讓宿懷璟在寺院廂房等一等自己,孤身一人跟著沙彌往禪院去。
誦經閣裡僧人與香客並排跪坐蒲團之上,低聲誦經,為贖罪、為祈禱,為這世間千萬俗欲。
慈悲佛像悲憫眼神下落,無欲無求,無憎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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