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懷璟歎了口氣,替他又斟了杯茶,假模假樣地哀怨道:“棠棠哥哥好狠的心啊,日日讓我獨守空房就算了,如今只不過貼近幾分就覺得我心懷不軌,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丈夫?”
容棠:“……”
系統:【……】
【他在演你。】系統冷聲道。
“我看出來了。”容棠回。
他現在可太聰明了!宿懷璟演戲他起碼能看出來個五成!
系統:【一半一半,全靠蒙是吧?】
“……”容棠:“你比大反派還煩人。”
系統冷冷‘呵’了一聲,沒戳穿他,心道你真的覺得你媳婦煩人嗎?
宿懷璟久久沒等到容棠的回聲,又歎了一聲,正要再說話,容棠忍不下去了,放下手張嘴巴巴:“假丈——”
咵地一下,聲音被堵在了另一隻手掌後面,宿懷璟垮著臉,聲音憋屈:“好了,你別說了。”
容棠眨巴眨巴眼:“?”
又酷又冷、又聰明又漂亮的大反派委屈得要死,不太開心地挑著眼睛睨了容棠一下,小聲嘟囔:“沒一個字我愛聽的。”
他彎腰撿了兩顆橘子擱在炭火上,叮囑道:“不要管它,我一會就回來了。”
手心溫熱的觸感還貼在臉頰兩側,屋內炭爐暖烘烘地燃著,宿懷璟臨走前又幽怨地望了容棠一眼,後者半天才回過神來,用溫涼的手背貼了貼臉頰感受溫度,卻觸到一片滾燙。
容棠慌得立馬撇下了手,歇了半天,默默捂住了臉,橘子被烘烤過後的甜香味散在書房裡,與墨香相襯。
玩不過、真的玩不過……
容棠心有余悸地想。
到底誰能玩得過大反派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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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懷璟進到堂屋的時候,隻覺得溫度都低了許多。
紅羅炭金貴,隻擱在容棠素日會常待的地方。堂屋並未染炭,錢氏坐在下手椅子上,手裡抱著個手爐,身上穿著華麗又暖和的襖子,瞧面料新舊程度,幾乎全都是今冬剛做的衣服。
宿懷璟心下微冷,暗道容明玉對他這個妾室還真是看重,面上卻始終噙著和煦的笑意,令人身處冬日也如沐浴春風。
宿懷璟跟錢氏互相見過禮,落座,正要說話,雙壽提著一隻炭爐一路小跑進來,放在宿懷璟腳邊。
宿懷璟怔了怔,用眼神詢問雙壽。
雙壽便也小聲回:“少爺怕您凍著,特意囑咐我又燃了一盆送過來。”
宿懷璟無言了一刹,輕輕笑了出來,面上那層清淺的笑意瞬間變得真實又動人。
錢氏看愣了,直到二人眼神交匯,她才連忙起身,命人將日間那灰衣小廝推了出來,對方一時不穩,徑直跪在了地上,腦袋直衝衝地對著宿懷璟。
宿懷璟笑意便斂了斂,問錢氏:“姨娘這是何意?”
錢氏懷孕不足三月,胎象不穩,從自己的院子一路走到棠華院已經費了許多精力,此時面色有些許蒼白,卻還賠著笑套近乎:“懷璟,這奴才白天說話衝撞了世子爺,我特地帶他來給棠兒賠罪,不知道棠兒現在在哪裡?”
宿懷璟聽見她那兩個親昵的稱呼,隻覺得刺耳異常,心下不虞,伸手慵懶地在炭爐上烘了烘手,暖紅襯著瑩白。
他信口胡扯:“棠棠長途奔波未曾休息好,今天又聽見姨娘院中這小廝口無遮攔咒他早日歸西,回來之後心下一急,直接暈了過去,如今還躺在榻上沒醒過來。”
錢氏臉色頓時變得更白,地上跪著的小廝渾身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宿懷璟勾勾唇,漫不經心地問:“怎麽如今害怕成這幅樣子了?你既帶了錢姨娘來棠華院,想來白天那些話是姨娘說的了?”
小廝立馬搖頭:“不是、不是!”
錢氏也有些慌,輕輕咬了咬唇,虛弱道:“懷璟這是冤枉姨娘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話,我如何敢說?棠兒是王府世子,有他在,王府日後才會蒸蒸日上,大家都盼著他身子早日健朗起來呢。”
“是嗎?”宿懷璟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
錢氏連忙點頭:“自然如此!”然後用腳踢了一下那小廝,也沒見她用多大力氣,跪著的人卻一個不穩,身體重心偏移,整個人都向一邊倒去。
他愕然抬頭,恰好看見宿懷璟冷漠冰涼的眼神,渾身一震,仿佛被死亡籠罩了一般。
錢氏道:“這奴才是我的家生奴才,自幼就伺候在身邊,一心護主,盼著我好,這才失了規矩和分寸,口無遮攔,亂說胡話,懷璟你別往心裡去。”
“口無遮攔,亂說胡說?”宿懷璟輕輕重複,辨不出什麽情緒地輕輕笑了一下,側眼望向錢氏:“我不與你爭這是口無遮攔還是心心念念,我只是有些納悶,姨娘既說他是你的家生奴才,想來早早就入了王府,如何會認不出寧宣王世子,竟將我們當成了外來的賓客?縱是外來的賓客,那些詛咒主子的話難道就該從下人口中說出,隨意告知旁人嗎?”
“若是傳了出去,旁人怎麽看我寧宣王府?府內可有家規?”
暮色深深,院中北風呼嘯,宿懷璟聲調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問完,然後微微笑著看向錢氏,隻眼中帶了刻骨的冷漠。
錢氏心下一緊,終於意識到這世子妃不是個善茬。
她頓了頓,道:“確實是我家生奴才,只不過原一直在娘家伺候父母,未曾進府。是我懷孕了之後,娘親擔心我從娘家帶來的那些人不夠用,才又送了他進來,恰巧世子爺這幾個月一直不在府中,他這才不認識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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