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福趕著鵝,兩隻凶禽邊走邊嘎嘎,竟還大逆不道地在大虞最貴的五皇子殿下、這個世界的男主鞋上拉了一坨鮮黃色的大便。
“噫!”容棠別過臉,不看那畫面。
宿懷璟沉默了一會兒,悶悶地笑了出來,將銀針收回袖中袋,替容棠又披上一件外衣,牽著他往廳堂走去。
他笑著問:“這才是棠棠不在屋內見他的原因?”
風吹醒腦袋,不至於一時昏沉顧念舊情;家禽凶猛,糞便味重,室外開闊,不會被炭火熏得滿屋子臭味。
他哪是還禮?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貶低、輕賤盛承厲啊。
宿懷璟看著容棠稍有些驕矜仰起腦袋的小表情,一時玩心漸起,癟癟嘴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棠棠把我套的鵝送給別人了。”
容棠臉色一沉,回過頭瞪他:“怎麽可能!”
宿懷璟微怔,稍顯訝異。
容棠:“那是我下午聽說他來,趕緊讓廚娘去隔壁鄰居家買的。”
他輕輕“哼”了一聲:“咱家鵝子那麽乖,我怎麽可能送別人。”
宿懷璟沒聽出去他話裡其他含義,觀望了全程的系統卻輕蔑地“呵”了一聲:【鵝子。】
園中開始點燈,越靠近主院越能聞見飯菜香味。
宿懷璟牽著棠棠的手,慢慢地背著風回家,聲音一貫溫柔,散在夜色中與樹上花苞一起,仿似在迎接暖春的到來。
春水秋月,不及眼前人溫煦三分。
容棠眼裡的溫潤公子笑意從容,語調也從容,宛如討論三餐該什麽菜肴一般隨意又輕松,笑著喚他:“棠棠。”
“嗯?”
“我不能殺了盛承厲嗎?”
宿懷璟疑惑極了,嘴角笑意卻未曾下墜一絲一毫。
“我很想殺了他,真的不可以嗎?”他輕輕地問,像極了撒嬌,討一個應允。
第103章
“為什麽?”
容棠沉默許久,出聲問他。
院中微風吹動樹葉,火爐捧在手心,容棠卻刹那間手腳冰涼,他按著自己快要發抖的手,強自鎮定地抬頭望宿懷璟,等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宿懷璟垂眸,對上他的眼睛,音調仍舊如春水般惑人,像是要將容棠誆進自己做的網中:“因為討厭。”
他笑了笑,如同頑劣的稚童:“看到他會覺得煩,反正我的目的棠棠也知道,盛承厲再不中用也是個皇子,提前讓他死掉對我來說沒什麽壞處。”
他說著彎起眼眸,輕輕晃了下容棠的手腕:“棠棠,你把機會讓給我,好不好?”
他後悔了。
他不想讓容棠去殺盛承厲了。
宿懷璟一向覺得有仇應該自己報,那才痛快利落。可是當這份仇恨落到實處,成了容棠背負的夢魘之時,他本能不喜,下意識反悔。
不該讓棠棠反覆接觸可能殺了自己的凶手,那是刻在骨子裡的害怕,並非三言兩語、一錯而過的幾個對視裡就可以消磨的尋常恩怨。
而他的小菩薩合該高坐明台,更應被人景仰。
他怎能染上塵埃?盛承厲又如何配讓自己的血汙了棠棠的手?
宿懷璟一想到這裡,就覺得還是自己來最好。
他有無數種方式讓盛承厲無聲無息地死去,而一個不受寵皇子的死亡,從來也不會掀起多大浪濤。
宿懷璟彎起一雙眼眸,如天邊朗月般好看清麗,任誰看到那雙眸子,都會不自覺答應他所有請求。
容棠卻定定地注視他良久,搖頭:“不可以。”
宿懷璟問:“為什麽?”
系統在容棠腦海中瘋狂警報,從數據庫裡搜出大段大段的答案用來回答宿懷璟這個問題。
有騙人的,也有模棱兩可的。
每一個都可以用,每一個宿懷璟都找不到證據來反駁他。
可容棠卻說:“因為會死。”
宿懷璟無所謂地笑:“棠棠是想說殺人償命嗎,可我並不害怕。”
容棠聲音很輕,散在空氣裡,幾乎快要聽不見。
他說:“我會死。”
宿懷璟唇角笑意霎時凝固,他沉默著微眯了一下眼睛,問:“容棠,你在威脅我?”
很少能看見大反派動怒的模樣,又或者說這世上早就沒有什麽人,或者什麽事,值得他多分出一些情緒表達怒意。可容棠盯著他那雙眸子,卻很確認他就是在生氣。
——為自己輕飄飄的三個字。
他搖頭,否認:“不是。”
“我沒有在威脅你,懷璟。”他溫聲道,“我是在跟你說事實。”
這是最後一次重生機會,在未找到破解之法前,盛承厲死亡,整個世界湮滅,容棠自然也會隨之消散。
但跟大反派說殺了盛承厲會導致世界毀滅,不但不會讓他生出一點顧忌不說,恐怕連宿懷璟本人都覺得這事荒誕又可笑。
——如果世界真的這樣不公,何不直接毀了算了?
這是宿懷璟聽到這件事之後會有的反應,容棠幾乎可以完全對上他的腦回路。
所以他使了個詐。
不算欺騙,只是隱瞞。
也並非威脅,只是清楚自己可以有恃無恐。
他將聲音放輕,跟哄人一般:“懷璟,你再等一等好不好?我們剛開始談戀愛,你想看我死掉嗎?”
除了某些不能說的本源問題,容棠如今在大反派面前幾乎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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