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闊瞥了一眼沈宴,面色一動,問道:“他們開價多少?”
沈宴回答了一個數。
趙闊都忍不住皺眉地看了一眼等在身後的攤主,這是真將人當冤大頭了。
攤主臉上也頗為尷尬。
無法確認真假的聖器,價格很難定價,說它昂貴也可以,說它不值一個麥餅錢或許還真的不值。
所以,開價的時候都是看人給價。
趙闊不知道在想什麽,半響才道:“你確定它一樣有屬於它的故事?”
趙闊心中一直有想確認的事情,而沈宴這次從地攤上選的這隻鐲子,就是最好的機會。
沈宴點點頭:“回頭我給你講講,秦淮河岸的伶人……”
說實話,沈宴也沒有想到,趙闊居然會答應,他原本還以為,他得忽悠,恩,講道理半天。
抗起買好的糧食和野菜,帶著人向回走去。
等回到卡車,趙闊一臉肉疼地從卡車上取下一個盒子。
攤主:“……”
以物易物的買賣十分常見。
疑惑的是,指揮官居然要買他攤位上的一隻不起眼的鐲子?
眼珠子轉得跟黃鼠狼一樣。
趙闊直接道:“盒子裡面裝的是……”
“九大鎮國神器之一的瀆山大玉海。”
旁邊正在玩鐲子的沈宴:“……”
噗。
這家夥居然也會忽悠人。
趙闊是真的舍不得將他的寶貝換出去。
拿在手上都舍不得撒手。
好不容易交接完成,趙闊看沈宴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他算是發現了,他撿回來的這個小男仆,恩,小雜役,忒能花錢。
他心肝疼。
沈宴也發現了,趙闊除了平時粗痞想法黃暴了一些……其實還有一點葛朗台。
沈宴心道,心疼什麽,賺大了,而且換都換了,想反悔沒門,趕緊拿著鐲子上車。
現在已經是傍晚,布攤也差不多收攤了。
將買到的糧食等陸陸續續裝上車。
沈宴靠著車窗,閉眼小憩,等卡車發動。
大概是天氣太熱,又逛了這麽久,有些累了。
不知不覺,昏昏沉沉了起來。
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了秦淮兩岸,百裡畫坊之景映入眼中,好一個不夜天。
盛世繁華,然紙醉金迷的表象下,又有誰人知路有寒屍漂櫓。
有一窮苦百姓人家,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將家中一女賣入船坊。
小女孩年紀輕輕,從此不再是良人。
跟著船坊的伶人,從小開始學習琵琶,一弦一柱,以技藝取悅他人為生。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注:出自白居易《琵琶行》)
女子名叫李三娘,原以為這一生就這麽過去了。
然少女懷春,在豆蔻之年,遇到了那一襲白衣的讀書人。
讀書人許下山盟海誓,花前月下,以一隻琥珀鐲子定情為信,只可惜等那讀書人再次歸來的時候,李三娘已經歷世間種種磨礪,容顏褪去,半老姿態,多了些經歷人世的霜華,少了年輕時的貌美,那讀書人也迎娶了高門大戶的大家閨秀,再未登門。
李三娘,最終懷抱琵琶,手握鐲子,投江自盡,憂鬱而終。
李三娘的一生,或許是眾多秦淮伶人的縮影,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屈服於命運。
夢中,沈宴似乎站在船頭,隔著江面,和沉在河底的婦人相對而望。
這時,卡車一陣抖動,將沈宴給抖醒了過來。
卡車已經到了他們住的倉庫。
下了車,董大娘正在給每個人發麥餅。
沈宴條件反射地委屈巴巴地看向趙闊。
趙闊心道,這是怎麽了,眼睛壞了?
沈宴臉上肌肉一抖:“我覺得,我們今晚上可以繼續試試面條的味道,昨晚你們也就吃了一口。”
趙闊呵了一聲,這家夥心裡有八百個心眼,明明自己想吃麵,理由還一套一套的。
想了想,既然準備賣面條,理所當然,他們自己人得先知道自己的生意是什麽,也得弄清楚面條的消耗等等,這才好定價,今天賣布加上以往積蓄本也買了不少麵粉。
點了點頭。
四五十人的面條,沈宴一個人肯定弄不了,董大娘也帶著幾個婦人來幫忙。
董大娘幾人有一把子力氣,麵團砸在板子上,啪啪的。
就是這聲音,這麽和出來的面條才足夠勁道。
“再加一點水,和成這樣就行。”沈宴從旁的指導。
沈宴今晚做的是陽春面。
一碗打著卷兒的白面,鋪上兩顆綠色野菜,滴上豬油,油不多,但飄在湯面上,著實好看。
沈宴還非得將野菜擺順了放碗裡。
看上去的確有些模樣。
趙闊也在跟傭兵團的人溝通賣面條的事情。
等一大碗面端在手裡,吃起來的時候,他們似乎也感覺,這生意或許行得通。
著實好吃,而且用料並不會比麥餅多。
至少能夠搶佔麥餅的市場。
吃飯的時間是最快樂的,議論紛紛。
蝗崽這小孩都去盛第二碗面湯了。
面湯有食物的味道,而且沈宴發現大家並沒有飲水的習慣,現在天氣炎熱,晚飯時飲用一碗面湯也十分舒服,通體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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