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很快,從沙裡面鑽出來,然後盛開,從盛開的花朵正中,伸出兩米來長的黑色線條。
就像是鐵線蟲?數量驚人,上面還滴著粘液。
鐵線蟲的頭部,如同吸盤,直接附著在了卡車上。
整個卡車在拉扯下,有規律的搖晃了起來。
沈宴心裡一驚,這是什麽鬼玩意?
立馬看向趙闊,結果趙闊頭都沒有抬,還在那擺弄那幾件工藝品。
沈宴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出聲。
這麽大的響動,以趙闊這樣的傭兵對危險的警覺性不可能沒有發現,既然表現得無動於衷,只能說明,不過是無需在意的情況。
沈宴也鎮定了下來。
他從萬裡高空摔下來都能活著,本就相當於第二次生命,賺了。
死亡甚至都不那麽可怕了,加上作為考古學中佼佼者,對一些未知現象,有一種近乎魔怔的探索欲。
所以在一開始的心慌後,沈宴反而有趣地看向窗外,用眼睛來了解這個未知的世界。
不知道何時,外面多了一群螢火蟲,沙漠中的螢火蟲,多少有些絢麗,它們如同飛過的帶著火焰的子彈,破空聲不斷,有幾隻甚至撞擊在了卡車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後又暈頭轉向的重新起飛。
荒漠的夜晚,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熱鬧。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
在廢棄的沙漠中,一隻如同山嶽的蘑菇在行走著。
說是蘑菇也不對,它僅有一隻巨大的蘑菇頭,傘狀的頭部下面是數不清的觸須。
克蘇魯巨獸?
若是變異的鐵線蟲和螢火蟲沈宴還能理解的話,這龐大的克蘇魯巨獸又是什麽?
沈宴終是沒忍住,對依舊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的趙闊問道:“這是什麽?”
趙闊朝車窗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你在這片區域遊蕩,連半神維克多都不認識?”
“它誕生於百年前,是神和人類的後代。”
“它的母親是一位普通女性,未婚懷孕,被視作怪物趕出了生活之地。”
“有一位流浪的婦人收留了她,等她誕生下半神維克多之後悉心照顧,維克多因為是被人類母親養大,所以具有神性的同時又具有人性,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就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沈宴:“……”
神和人類的後代,半神?
反而讓沈宴充滿了更多的疑惑。
這就是一個神話故事,但窗外的半神維克多還在廢墟之中行走,顯得那麽真實。
夜很深,沈宴怎麽也睡不著。
半響,起身,將手伸向車上的一個盒子,盒子裡面裝著半塊破碎的玉玨,屬於趙闊的聖器之一。
在沈宴伸手的同時,折疊床上的趙闊眼皮子微不可察眯了起來。
沈宴只是將盒子抱在懷裡,然後繼續靠在角落試圖睡覺,就沒有了其他動作。
在趙闊的好幾件工藝品中,唯有最不起眼的這一件是個古董,南宋璞玉。
摸著熟悉的東西,沈宴的心才能安定下來,就像是到了一個絕對陌生的地方,看到了自己唯一認識和熟悉的東西一樣,那種無法形容的心安,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精神上的放松,這才讓沈宴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宴陷入了夢境,做了一個奇怪的有關這半塊玉玨的夢。
宣和七年,金軍大舉南侵攻宋,有一市井男兒名柳溪,字長意,歲不過二十有余,少小善射,能挽弓百十宋斤,開腰弩六石。
在金軍侵犯之時,毅然持弓投軍,保家衛國。
離開前,他的老母含淚為他佩戴上了一方璞玉。
古來男兒多壯志,但能功成名就的又能有幾何。
柳溪不過是那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罷了,立身城牆,死戰不退。
最終力竭,從城牆跌落,化作骷骨,和那被摔碎的玉玨一起永埋泥土。
應該沒有人會記得,在這歷史長河中,有一個名叫柳溪的弓兵,為了保家衛國,身死城牆吧,這就是柳溪和這塊玉玨的故事。
柳溪死後,他的一生,他的夢由這半塊玉玨承載著,屬於它們的夢在夢淵中孕育成長。
沈宴對宋金之戰了熟於心,但也從來沒有像這個夢中一般,這麽清晰地見到一個芸芸眾生中一個普通士兵的一生。
夢境中,沈宴不由得看向那埋進城牆腳下泥土中的枯骨:“無名的英雄,弓兵柳溪柳長意?”
夢,一般都是一段模糊的畫面,能夢到自己在夢中說話,著實也挺奇怪。
讓人詫異的是,那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骨,像是聽到了沈宴的聲音,猛地睜開了眼睛,掀開泥土爬了起來,望向不可知之地。
沈宴在做夢,自然不會醒。
倒是旁邊的趙闊,疑惑地睜開眼看向沈宴。
只有點滴光線的車廂內,沈宴的影子如同水波一樣蕩開。
趙闊看著沈宴的影子,又看看沈宴懷裡抱著的盒子:“將聲音傳進了夢淵?”
小男仆半夜不睡覺,搞什麽臨淵儀式。
趙闊就那麽看著熟睡的沈宴,眼睛中似有什麽東西在跳動。
臨淵儀式需要佩戴聖器數年或者數十年才能開啟。
但他記得不錯的話,沈宴是第一次接觸到他的這件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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