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眼前無數巨大的半圓深坑,如同被撞擊的月球地面是哪裡。
一眼望去,盡是廢土,漫漫黃沙,無窮無盡。
這樣的半圓深坑,很多很多,周圍寸草不生,沈宴僅僅是在兩個經歷過核變的島嶼看到過。
沈宴現在在一個奇怪的傭兵隊伍之中,救他的人,姓董,大家都叫他董老爹。
董老爹對沈宴十分熱情,原因很簡單,董老爹所在的傭兵隊的隊長,需要一個貼身男仆端茶送水刷鞋子,隨便解決一下隊長大人血氣方剛的不時之需。
董老爹覺得,他們隊長只需要一心乾事業,其他旺盛的精力找個貌美如花的小男仆解決一下就行。
而他們隊其他成員,長得要麽粗獷無比,要麽就是些歪瓜裂棗,實在不堪重用。
沈宴就不一樣了,柔和的面龐,羊脂般的黑發,身體單薄細長,和他們這些常年風吹日曬黝黑的粗糙傭兵完全不同,絕對能符合男仆的要求,讓他們隊長將多余的精力消耗殆盡。
沈宴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警惕,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但離開這個傭兵隊自謀出路?
呵,剛才他們遇到了不知名的襲擊,不知名的屍體斷成幾截堆了一地。
這絕對不是他熟悉的規則。
離開這個傭兵隊,外面的世界說不定更加的危險,這一點最基本的判斷他還是有的。
沈宴看了一眼旁邊的一堆腐屍,他應該慶幸,至少……他遇到的還是人類。
“跟了我們隊長,就不用單獨在這片荒漠中冒險。”
“你將獲得水和食物。”
甚至有人肆無忌憚的吹著口哨。
這些刀口上舔血的傭兵,如同荒漠中無序的野狼,沒有任何的規矩。
沈宴不由得看向前面一個大刀闊斧地坐著的臉如刀刻的男人,這人名叫趙闊,稀疏平常的名字,是這個隊伍的頭。
有一副異常強壯的體魄,結實的身板,虎背窄腰,一股子血氣方剛似要從鼓起的衣服中爆發而出……
沈宴頭皮發麻,這誇張的身材,難怪找不到男仆,誰能受得了。
在趙闊的左右,跟著一隻白色老虎和一隻黃豹,時而在趙闊拉長的影子中消失,時而又歡躍出來。
沈宴這麽肯定這個地方和他原來所在的世界不一樣,也有這個原因。
趙闊似乎注意到了沈宴的目光,嘴角上挑,小男仆,倒是有點滋味。
平時看慣了黝黑的粗皮漢子,突然間看到沈宴這樣細皮嫩肉的,著實沒移開眼。
趙闊無關痛癢地說了一句:“別瞎起哄。”
“還有一天就到家了,還是擔心這次帶回去的物資夠不夠換到足夠的糧食。”
沈宴一直沒有開口,目光停在趙闊的身上。
現在天色已晚,篝火在中間點燃,所有人都圍坐在篝火四周,這些人雖然痞,但似又有一番獨特的氣氛,團隊,荒野,熱血,冒險……
沈宴借著火光,看向趙闊的脖子,在對方的脖子上掛著兩個吊墜。
一個吊墜是一虎一豹抱在一起的玉石,惟妙惟肖,和同樣圍在火堆旁打鬧的白虎黃豹十分相似。
以沈宴的專業眼光來看,似乎是漢代白玉雕琢的動物玉飾。
漢白玉,價值不菲。
不過因為火光搖曳的原因,沈宴也不敢確定是古物件還是工藝品。
另外一個吊墜是一柄小匕首的青銅飾品,因為顏色的原因,看得就更加不真切了。
平心靜氣後,沈宴也開始慢慢放松了一些,不多時,職業病就犯了,終是沒忍住,說道:“能否讓我看看這件吊墜?”
其實也是為了避免老油子一樣的董老爹一個勁說服他給人當男仆,沒見拉皮條這麽話癆鍥而不舍的,找點話題岔開。
趙闊猶豫了一下:“你認識這件聖器?”
沈宴:“?”
聖器?
十分古怪的用詞。
這時,趙闊取下吊墜遞了過來。
沈宴伸手接過,上面還殘留有對方的體溫,這人體熱。
沈宴借著火光仔細看了起來,同時,如同雲遊的詩人一般,講起了歷史的詩篇,對沈宴來說,歷史本就是最動人的歌,也是用他熟知和擅長的東西,來反抗現在的不適應。
“從它的材質和打磨工藝來看,它當是明清時代的一件飾品。”
“都說漢代看陶俑,魏晉觀碑刻,盛唐瓷器無人敵,宋時字畫墨硯排第一,明清仕女圖……”
“其實在明清時期,民間小飾品工藝也十分流行。”
一群人:“?”
啥玩意?
他們只知道從遺跡中挖出來的聖器,呼喚聖器中的英靈是傭兵生存活命的根本。
至於聖器的歷史,早已經埋沒在了不知名的年代。
聽著還頗為有趣,跟聽雲遊詩人唱詩一樣,述說著遠古的時代裡,真真假假早已經無法分辨的久遠故事。
沈宴的聲音繼續:“至於這件匕首吊墜上的簡單圖案,應該是紀念《戰國策·燕策三》中荊軻刺秦的故事。”
沈宴停下了聲音,不由得反覆觀摩手上的吊墜,沒想到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居然被他看到了一件明清時期的古物件,還被人掛在脖子上。
有人說道:“這圖案還有故事?”
沈宴愣了一下,荊軻刺秦,圖窮匕見,屬於人人皆知的經典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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