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殿下。”江念歸總算是露出來了些許的笑意,很淡,像是在荷葉上停留之後立刻飛走的蜻蜓。
月作川抬手倒了杯茶:“江公子既是本殿下的朋友,又是長月子民,關心一下也是正常。”
聽到這些話之後的江念歸再次輕笑:“長月有殿下可謂是百姓的福氣。”
“過獎了。”
月作川的臉色沒有什麽變化,但握著茶杯的手指卻是稍微摩挲的,看來對於這些阿諛奉承的話還是喜歡聽的。
但江念歸也隻是說了這麽幾句,接下來就安靜下來喝茶了。
隻不過他們之間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幾乎是一刻鍾之後,剛才離開的那個小廝便帶著一位看起來年輕不小的大夫過來了。
“見過殿下。”
月作川擺擺手:“不必多禮,來替江公子把把脈。”
“是。”
那位大夫放下自己的藥箱,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位面生的公子了。
如今一把脈,剛才的想法也得到了證實。
眼看著大夫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江念歸的心情倒是平淡,隻不過一旁坐著的月作川倒是好奇了起來。
“如何?”
“回殿下……”
大夫松開了手,將自己看出來的問題都向月作川講了一遍,事無巨細。
江念歸也聽著,其實對方說的和之前那些大夫說的沒有什麽差別,他心裡早就清楚。
“哎。”
等大夫走了之後,月作川輕輕搖了搖頭:“你這身子可真是……”
他話說一半就沒再說了,像是在顧忌著江念歸的感受。
“江某心裡清楚,殿下不必在意。”
看著前面臉色慘白渾身病氣的江念歸,月作川的確是感到了些許的可惜:“丁晨,去庫房裡拿些補藥,待會兒讓江公子帶回去。”
“殿下破費了,江某……”
眼看著江念歸想要推辭,月作川便稍稍沉了臉:“你不拿豈不是不將本殿下當成朋友?”
江念歸啞然,隻好迫於無奈地收下了。
隻不過他心裡也清楚,對方送他這些並不是真的將他當做朋友,隻是想用這些換人情罷了。
這還是說得好聽些,再難聽些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江念歸此刻便是在月作川面前低了一頭。
他之後若是要做什麽事情,都得看在對方所做的這些事情上讓對方些面子。
隻不過月作川想岔了一點,江念歸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君子,若真是要做什麽事情,斷然不會考慮他送的那些藥材。
等他們在涼亭坐了片刻之後才起身去前面的宴會,宴會上的人幾乎已經來齊了,估摸著就差他們兩個了。
江念歸走在月作川的身後,剛一進去就發現有不少人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絕大部分的目光都是好奇和探究,隻有一小部分的惡意。
雖然他初來乍到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隻不過看他不爽也不用什麽理由。
“江某隨便找個地方坐就行。”
江念歸低聲說道,在月作川點頭之後就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
見他沒有坐在前面,那些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便很快就收了回去,仿佛他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不過這對於江念歸而言是個好事,他坐在這裡剛剛好,既然觀察到所有人,又不會引人注目。
月作川舉辦的這場宴會在原話本裡並沒有提及,因此江念歸也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隻好不動聲色坐觀其變了。
剛才和他在遊廊分開的江行寂如今正坐在離月作川不遠的地方,看樣子在月作川的心裡,這個謀士還是挺管用。
這是江念歸第一次在這些官家子弟面前露臉,因此不免低調了些許。
和宮裡的那些宴會不同,月作川舉辦的宴會上隻談詩書,不問風月。
以至於來的人不止是一些有官職在身的簪纓世家,還有一些太學裡的風雲人物。
江念歸對這些人倒是沒多大的興趣,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了江行寂的身上。
對方的臉色和不久前相比好了很多,估計是自己私下調節好了情緒,反正從他現在的樣子看來,根本看不出剛才經歷了喪父之痛。
“那位是哪家公子?我怎麽從未見過?”
一位與月作川交好的公子哥走到他面前,下頜微抬。
“一位朋友。”
月作川笑了笑,並沒有多加解釋。
隻不過他不說也不妨礙這位公子哥興致滿滿地走到江念歸的身邊,格外自來熟地開口.交談。
原本垂眸準備喝茶的江念歸眼前一暗,再次抬眸便看到一位身穿緋紅長衫,腰帶寶玉腰帶,還佩戴了香囊寶劍的公子。
“你是哪家的?我怎麽從未見過?”
江念歸神色疏離,但依舊禮貌地回答:“江某不是京中人士,公子不認識也是正常。”
“哦?”
他原以為對方聽到這句話之後就會喪失興趣離開,沒想到對方非但沒走,反倒是在他身邊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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