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那麽多神神鬼鬼,大多都是人心作祟。
路人嘖嘖稱奇道:“一般撞鬼都在夜裡,難不成還要等他白日再救,人都涼透了……直接進去求他救命也不理嗎?”
“噓!”信仰者對他指了指園在四個字“擅闖者死”。
路人不屑道:“這還能當真?”
“你可別不信邪,一年前有個殺人越貨的殘暴大盜,夜裡來道士家偷盜,結果被道士養的桃花吸走了魂魄,一夜之間花全開了,像下著血似的!”
又有人高舉手道:“我作證!我作證!那日還是我在紫竹林撿到的人,渾身是傷,腿上還插著一把刀,聽說醒來時,嚇得瘋瘋癲癲的,褲襠都濕了,一直說有鬼、有鬼……”
沈顏:“……”
倒也沒瘋,那賊確實撞竹昏死之前,看到了不才在下……
沈顏聽得頭大,刮了陣妖風,吹得林中竹葉紛飛,眾人才安靜下來,以為是道長發怒了。
等一曲清心經到尾聲。
凌樾才推開了沈園竹門,像選妃般挑中一個幸運兒,等了好幾夜的眾人見了,紛紛失落而去。
路人追問,“怎麽都走了?”
“樾道長三日隻接一宗異事,不收錢財,也不接達官顯貴的生意。”路人驚歎不已,“當真是仙風道骨啊!”
沈顏無語至極,翹著二郎腿腹誹,什麽仙風道骨,明明是琢磨不清道經所言,拿你們練手來了。還頗具風骨,不接官吏,他敢嗎?個個不以為先帝詐屍了!
凌樾在故弄玄虛這塊,簡直是登峰造極。
沈顏昏昏睡去,再醒來時,紫竹林久違的傳來微弱哭聲。
阿竹,怎麽了?
他悄悄跟上那背著大大竹簍的小團子,裡頭都是又厚又重的書,阿竹臉上紅得異常,眼睛裡面都是水,難受的吸鼻子,吐出來的呼吸都是滾燙的。
阿竹捏緊粉拳,小聲打氣,“阿竹不難受,忍忍就過去了,不能讓道師覺得阿竹是個麻煩。”
“阿竹身體棒棒的,不會生病!”
“明天就好啦,小胖上次滿臉長滿了水泡泡,都好了,阿竹就是有點熱,很快會好的!”
沈顏心化成水,便生得凌樾此時出去抓鬼驅邪了,也沒人能照顧他。
急得焦頭爛額。
阿竹強撐著走進空蕩蕩的小破房子,竹簍丟在一旁,悶聲滾進他自力更生搭得一個木板床,四周都是一疊一疊的舊書本,還有一些他無聊時逗阿竹開心,編得幾個竹蜻蜓,小蚱蜢……
這麽惡劣的環境!
凌樾除了給阿竹銀兩和飯菜外,當真的完全不管。哪有人像他這般養孩子的!
可惡!
小團子燒成了炭,眼睛紅紅的,好像能噴火一樣。
沈顏碰不到摸不著他,也不知道他什麽病症,不敢隨便去醫館給他抓藥,急得要命,鋌而走險闖進凌樾房間,偷了幾塊金錠子,然後瞬移到城中大夫家,留下一張紙條用金錠子壓著。
——城郊西南紫竹林外,沈園幼子,急病待醫,速去。
醫者仁心,更何況留下了幾個月都賺不到的醫藥錢,饒是事情詭異,大夫提著藥箱便趕了過去。
一進沈園,門便是開著的。
他喊了兩句“可有人在?”無人響應。
心下忐忑的走了進去,入眼便是一片茂盛桃花林,說是桃花已經不太準確了,那粉中帶紅,豔的好似梅花,古怪的紅,再配上林間突兀的一個墳頭,本該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瞬間陰森恐怖起來。
大夫寒毛倒立,預備打道回府。
一陣風突然吹來了最右邊的小門。
他咽了咽口水,來都來了,就再看一眼。
才瞧見一個小童,已經燒得失去神智,若是再晚些,只怕燒聾了耳朵,燒壞了腦子都有可能。
那些微不足道的恐懼被治病救人的心掩蓋,大夫又是把脈又是喂藥針灸,折騰到日暮西斜,阿竹的熱才退了,昏昏沉沉地睡著。
大夫擦著額上的汗,罵了幾句不知道誰家長輩這般荒唐,丟個孩子不管不顧,等人來了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但許久也不見有人回來,藥錢也收了,再不走夜就深了,隻好留下幾包藥,擔憂離去。
避邪之事難以定期,凌樾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沈顏心疼地摸了摸小團子腦袋,他無法準確感知生人體溫,只知道比之前低了許多,應是快好了吧。
把他小被子蓋好,才憂心忡忡的合門離去。
一轉身。
恰好撞進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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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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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四下寂靜,連風都停了。
沈顏看著凌樾肩上一星點都沒有火光,心沉到谷底,渾身僵硬,大腦都停止了運轉。
難道哈哈一笑,說好久不見啊……這麽巧嗎?你也在這裡啊?可能最近閻王不在家,還沒來得及收我,或者陰曹地府太滿了,黑白無常沒有時間,哈哈……
簡直太尷尬了。
沈顏快把牆角摳出個洞來。
但凌樾無視了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沈顏:“?”
看不見?
太好了!看來肩頭火也不是很準嘛,沒有打亂凌樾平靜的生活,凌樾的頭髮全白了也挺好看的,怪不得哄得那些愚昧百姓個個喊仙風道骨,確實有點飄然出世了。凌樾的精神也挺好的,不再像以前天天和張紙一樣白了,手臂上的傷口也好了,應該不會再給桃花林割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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