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子之位?容家位高權重,即使歸隱,朝堂裡還不知多少枝枝蔓蔓,楊尚川還手握重兵,凌樾會放心就怪了。
容雲瑾你若信了他,才是真的愚蠢。
他也曾說“阿顏,我不負你”,最後還不是娶妻生子,害了他卿卿性命。
沈顏怒其不爭地看著跌坐在地的女人,心中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雖然容雲瑾是送他上路的人。
但他並不討厭容雲瑾,相反身處晉國的三年,難得的一點善良,都是容雲瑾給予他的。
說來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嫁給了一個只看重她身後權勢的男人。
而這人無情至極,踩著別人屍骨登上帝位,就要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不許旁人礙了他一點點路。
想到這些,沈顏的腿又疼了起來。
他似乎回到了從前寒冷至極的大雪天,想起那段此生都不願再憶起的慘痛往事。
那時凌樾帶著來到晉國,入城的第一天便讓他下了馬車,偽裝成隨行伺候的小廝,一路走進東宮。
凌樾殺了西涼王,戰功顯赫,一入京城便受到無數追捧,雕欄上的拋下的花,砸得沈顏睜不開眼。他也自詡是見過世面,看到京城的繁榮,始知西涼平庸。
會不會他的傾城容顏,在凌樾看來也不過尋常爾爾?
所以四年相處,凌樾才完全對他無動於衷。
連他那日故意拉著顧忘夜半痛飲,裝作醉酒誤入他房間,他都不為所動。
他出身青樓,太知道如何展示自己的美了,衣衫退得只剩兩件,一件輕薄,一件半懸於臂彎,裡頭空蕩蕩,若隱若現,最是撩人。
他這般走進凌樾的臥房,凌樾那樣警剔,平日裡有個風吹草動就起來了,那日竟然在裝睡。
他氣不過勁,向來只有旁人千金難買他一笑,哪裡有他這樣送上門了也不看一眼的。
便將自己頭上浮雲簪拔了下來,散落瀑布般的長發,又將領口系帶輕解,滑落半副香肩,冷冷的月光從窗外灑在他身上,好似夜間的吸人精魄的鬼魅。
“凌樾……”他沒有喚他殿下,以最親昵的口吻呢喃他的名字,像水蛇一樣滑進了他被褥。
凌樾那天的胸膛很燙,他攀凌樾的肩,糾纏他的脖頸,凌樾終於按耐不住的壓住了他四處亂動的手,沉聲道:“別亂動。”
他像漾開的水花,迷離地笑著,笑著靠近他的臉頰,滾燙的呼吸交纏,原來凌樾的呼吸聲也很重,他眨了眨眼睛,臉上分不清是醉紅還是羞紅,“好……我不動……”
他這樣好好地答應著,卻突然吻向了凌樾,他不似那些青澀花朵,親得又濕又熱,又急又緩,最後好似貓兒一般勾著,勾著,才勾開了那緊閉的唇門,隻剛剛劃過那潮熱軟滑的舌尖,便被人用衣帶捆了起來,老老實實地涼在一側整夜。
凌樾恐是不舉。
他至今如此堅信著。
但眼下望著滿城京花,還是遲疑了,難道當真是他魅力不夠?
他慣會東想西想,以排解不如意的常事。
凌樾時隔四年重回東宮,很多雜事處理,把他忘在一旁。
他隻好尋顧忘來聊天取樂,可顧忘也很忙,整日不見人影,一回來就累倒在新分的小房裡呼呼大睡。
他不知道去哪裡,也不想和滿身臭汗的顧忘擠著睡,便在院子裡閑逛起來。
但這一閑著,就想起西涼的戰火,無盡的慘叫,還有楊尚川的冷槍。不知道凌樾的傷好了點沒,歸來的路上,見他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許是他太渴望見到凌樾了。
所以眼前便出現了這個人。
“在想什麽?”凌樾問他。
沈顏桃花眼眨了下,才回了神來,“在想阿顏去哪裡睡覺。”
凌樾笑起來揉揉他的頭,那時凌樾還是偶爾會笑的,後來便永遠只有一副死人臉了。
“阿顏,今日便與我將就一下吧,明日在帶你去看新住所可好?”
他自是無有不應,甚至希望新住所再遲一些。
明明是這麽好的事情,夜裡他卻被驚醒了。
“阿顏,怎麽了?”
“沒什麽……有點涼……”
凌樾將身上的輩子勻了他許多,將他裹得嚴實。
但一閉上眼,還是看見了火光中的沈園,一地的殘桃花,很多將士的血都濺染紅成一片一片,然後是楊尚川策馬而來,用槍把凌樾親手給他種的桃枝,全部都摧毀了……
他唯有抱緊一點身邊的人,再緊一點,才好似不會被火海吞了。
但醒來的時候,屋裡空空的,四下的人都被清走了。
他尋了半日才看到幾個宮中老人,在收拾著屋內擺設,他不敢驚擾,怕給凌樾添麻煩,畢竟他這樣身份,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傍晚,凌樾他們才回來,來得好似不是昨日見的奴仆,都換了新的一批面孔。
凌樾在房間找到了他,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他有些憧憬。
凌樾孤身駕馬,帶他在京城從白日跑到了夜幕,他險些還以為出了城門。
“下來。”凌樾翻身下馬,伸出手接他。
他頷首下馬,凌樾牽著他往一片竹林裡走去,“這裡好黑呀……”還有些冷清,好像志怪話本裡面孤魂野鬼最愛之處。
沈顏沒有說,只要有凌樾在,他就什麽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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