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實在太累睡到午後才醒,無奈地抽掉腰後棉枕,起身去收拾身上狼藉,剛著了件單衣,暗衛便送了熱水進來。
這大概是太子殿下難得的一點善心。
他弄完水都快涼了,裝戴齊整摸了摸小腹,懷是不可能懷上,清理的難度倒是高了許多。
沈顏推開門,坐在沈園的桃花林間,每次凌樾離去,他都要坐在這看看一樹又一樹的灼灼花海,看看嬌嫩的花骨朵和蓬勃的新芽,看看每一寸都是由他和凌樾親手建造的家,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便散了些。
真心假意又如何,五年的時光不得假,動了心做不得假,他守著沈園,守著一個不可能回應的人,也十分滿足。
沈顏有些困頓,正欲闔目,沈園卻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凌樾:你們知道忍著不和老婆親親的苦嗎?
沈顏:他不愛我,把我當發泄的工具,連看我的臉都不願意。
隔牆的耳:權貴真渣真沒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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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像一顆海草海草”投喂的貓薄荷、“親一口就能補鈣”、“單菱”投喂的魚糧!
第24章
人未到,香已至。
玉蘭香布滿沈園。
沈顏睜眼看去,那人著一襲紫衣,端莊清雅,發鬢帶著恰到好處的珠釵,有氣度又不誇耀,行動嫻靜,每一步的距離都好似計算好了一般,分毫不差。
臨近了他才眼尖看到,那人的細柳般的腰肢,有一點輕微的弧度。
他不禁握緊藤椅扶手,又緩緩松開,凌樾要做父親了啊。
時光好快,好似昨日還是那個滿身傷痕,抬手撫琴的十六少年郎,今日就到了為人父親,擔起家國的時候了。
沈顏望了望天,眨了下酸澀的眼睛。
“草民見過太子妃。”沈顏行禮。
容雲瑾走到他面前,呆了一會,清貴的聲音才響起,“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沈公子美得好似洛神再世了。”
凌樾喜歡的便是這樣出口成章,舉止端容的姑娘吧。
“粗鄙之人,登不得台面,讓太子妃見笑了。”沈顏忍不住看向容雲瑾發髻上的浮雲簪,只不過是青翠欲滴的翡翠做得。
岫玉和翡翠,本就是天壤之別。
容雲瑾笑了起來,“沈公子何必自謙,殿下時常與我提起你,感激你在西涼多年相伴。”
“愧不敢當,”沒有人想和處處都壓自己一頭的,還已經成功的情敵閑聊,沈顏也不例外,開門見山道:“不知太子妃為何來此?”
容雲瑾鳳眼一抬,繞著四周打了個弧,釋放善意道:“沈公子此處雖是雅靜,但總歸是偏僻簡陋了些,不如隨我回宮吧,若是能日夜見著美人美景,心情都能好上許多。”
沈顏剛想拒絕。
容雲瑾便揮了下手,出來幾個家丁,大有他不答應就直接打暈帶走的架勢。
容雲瑾說:“這也是殿下的意思。”
沈顏看了看門房無動於衷的暗衛,垂下了眼眸,凌樾連一方淨土——沈園都不願給他了嗎?
“是。”
容雲瑾有點挪不開眼,他也沒什麽別的動作,就是一垂眉便讓人想烽火換他展顏,一俯身,脖頸白得讓人詫異,整個背脊都彎成過分好看的弧度,腰又細又薄,緊緊地被衣帶束著,讓她一個女子都按耐不住掐上一把的心。更別提那張禍國殃民的面容了……
容雲瑾盯著他白雪脖頸上幾朵突兀的紅梅,略微出神,隨後淺笑,朝身後人道:“去,將公子物什收拾下。”
又對他側身,讓出一條路,“沈公子隨我走吧。”
“現在?”沈顏還以為會等幾日,沈園還有許多他珍惜的東西。
旁邊的丫鬟嗤笑出聲,“沈公子可放心吧,東宮萬事俱備,還能短了你什麽用度不成。”
沈顏靜默,不一會就想開了。
“不必收拾了,我沒有需要的東西。”
若身不自由,就讓那些回憶,一起留在沈園吧。
他沒有回頭,看一眼就怕不舍。
馬車走了很長時間,容雲瑾與他男女有別,上得是兩輛馬車,他腰酸得厲害,見沒人便肆意無禮的躺了下來,再醒來時,馬車上居然多了一個人。
那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上還拿著把寫著“天命風流”的折扇,故作瀟灑浪蕩,“喲,小美人醒啦!”
沈顏警惕,他不怕男人,春風樓裡多得是各色各樣的男人,尤其是這種自詡風流的紈絝。
“公子……?”沈顏也不說下一句,隻挑眉瞟了他一眼,述盡詢問“他為何在此”之意。
那人看癡了眼,折扇落地砸了腳才回過神來,裝模作樣道:“唔……那個我是太子伴讀,禦史大夫嫡子齊煬,今日聽聞太子、恩人回宮,特來相識,幸會幸會!”
沈顏看他心思單純無惡意,還叫他“太子恩人”留足了面子,便頷首一笑,聲如清泉擊石,脆而環妙。
“西涼沈顏。”齊煬搖頭讚歎,折扇胡亂收成了柄,直敲手心,“妙哉妙哉,沈兄人美名也取的妙,可不只有一‘顏’配得上沈兄這般絕世容顏。”
“齊公子……”
“別別別,見外了是不是,喚我小煬、齊兄、煬兄都可以。”齊煬拍著胸脯嬉皮笑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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