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纖細的身影擋住了被選中的信徒,被破碎紅光直接打入胸口。
隻一瞬,全隊的終端都開始報警。
隊長生存值驟降至75%!
安隅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有一隻大手緊攥著他的心臟,他一口接一口地急促喘息,卻仍難抵消意識深處劇烈的痛楚。
——不僅是破碎紅光拒絕他,他深處的東西同樣在拒絕。
一個不屬於他的混亂意志被強行吞入體內,讓那個東西極度憤怒。
教神遭到攻擊,信徒再次暴亂。
安隅閉目忍耐痛楚之時,魚人和死魚瘋狂地朝他發起攻擊,遊在最前面的一隻魚人張開獠牙——就在那對尖牙即將穿透安隅的脖子時,他低垂的眼倏然睜開。
赤色染透半邊金瞳,他冷淡地看著一窩蜂湧來的家夥。
眾人在耳機裡聽到安隅的自言自語,“這樣搞,可撐不到射四次箭。”
他們以為安隅要改計劃,卻見高空中的那道身影瞬間退開百米之遙!
遠離了瘋狂攻擊的魚人,也失去了發毯的承托。那道白茫的身影獨立高空,在急速墜落時,他沉穩地再度搭弓,三支雪色箭羽連續射出,高處那三條巨錦鯉幾乎同時爆破,在空中飄灑下一場壯麗的碎片雨。
氣流攪起巨大的旋渦,安隅借氣流向上,白發狂舞,發絲背後,那對紅瞳熾烈如血。
跳躍的紅光映照在他眼中,高空中突然拖出幾道白色殘影,瞬息之間,他接連閃現三次,以人類要害的胸膛迎接——融合著死者意志的破碎紅光打入體內,在相互抗拒中,那些紅光反覆穿透他的胸膛,終端的警報聲在高空回蕩。
50%!
25%!
5%!
閉目懸浮於空的安隅忽然又睜了下眼。
他睜眼的那一瞬,胸口的小果醬罐四分五裂,無數大白閃蝶撲朔而出,在空中將他包圍托起。
安隅躺在蝶陣中,眼皮、鼻尖、嘴唇、手指……每一寸皮膚都在被蝴蝶親吻,迅速流逝的生命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灌注回身體,甚至因為過於洶湧,讓他產生了一絲恍惚。
安在蝶陣後怔忡地注視著他,似是驚歎,又似敬畏。
無窮無盡的大白閃蝶從纖細的身體中衝破而出,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著安隅。蝶息覆蓋了全世界的腥臭,蝶陣後的安面色透出蒼白,但神態卻更沉靜。
劇烈的消耗讓他的身體變得輕飄,他在高空緩緩下沉,可下沉之時他仍注視著安隅,安隅在那個對視中仿佛感受到了一份信誓旦旦的承諾。
在閉眼前的一瞬,安隅覺得,他似乎會有一個固定的治療系輔助者了。
雖然他不知道之後會不會接任務。
也不知道對方能否堅定地選擇他。
破碎紅光反覆穿過他的胸膛,絮語在全身遊走,那個深處的東西愈發凶猛地拒絕試圖融入他的意志,那憤怒不僅是對突然闖入的破碎紅光,甚至也包括對他——主動選擇與其他意志融合的他。
安竭盡全力,生存值被他反覆拉回高位,又一次次跌至岌岌可危的個位數,直到安隅終於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接納。
長官說,所謂的降臨態只是他自我意識的一部分。既然是他的一部分,無論多麽強勢,都必須順從他的意念。
接納這幾份殘存的意志,是他的決定。
破碎紅光再一次穿入胸膛——這一次,沒有溢出。
縱然它們卑怯而髒汙,可那個有著絕對意志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主動俯下身,擁抱了她們。
……
終端上,安隅的精神力突然跳躍至0%。
一瞬而過,又再次恢復滿值。
他睜開眼時,躺在一張低矮狹窄的單板床上——包裝生產工廠,沈荷的宿舍。
時鍾顯示今天是9月30日,沈荷被報失蹤的第一天。
枕邊安靜地躺著一枚光可鑒人的硬幣,它和安隅在沈荷宿舍中找到的不太一樣,反面多了一行刻字:1-01。
硬幣映出他此刻的樣子,是一個瘦得兩腮塌陷的皮膚蒼白的女孩。
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男人走進來說道:“第1批次01號,沈荷。”
安隅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其實並沒有動,是這具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這個行為。他的意識進入沈荷的身體,暫時與沈荷的意識共存。
那個男人看也沒看沈荷一眼,對著一張紙冷冰冰道:“恭喜,根據基因庫比對結果,你是與他誕育高基因熵後代概率最高的人,被選中第一批入倉。”
他?
安隅產生疑惑的一瞬,頭腦中自動浮現了答案。
黃氏集團董事長,黃宙。
那個男人說完這句話後,安隅感到沈荷有一瞬的狂喜,但又夾著一絲擔憂。
女孩子輕聲問道:“也就是說……只要受孕,就能生下合格的孩子?”
“極大概率。反正現在就要接你進培養倉了,你會在那裡待到生育完畢。放心,那裡好吃好住,還有很多醫生。”
沈荷心中很是期盼,但她還是猶豫了一下,“那……極大概率是多大概率?萬一,我是說萬一,孩子生下來後基因熵沒達到主城門檻,我和孩子怎麽辦呢?”
男人不耐煩地翻了翻紙,“你的概率是72.5%,已經遠高於其他人。真有萬一,也不需要等到孩子生下來,你們這種都是會打藥催胎熟的,這你應該知道吧?只需要兩周,胚胎就能和正常受孕三個月時一樣基本成型,到時候我們會有方法對你進行測試,如果證實了孩子基因熵不達標就及時止損,明白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