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卡奧斯四處環望著小聲喊了一圈,嘀嘀咕咕地說道:“這台子上怎麽還有血啊,我明明把屍體清乾淨了啊……”
西耶那立即看向秦知律手臂上的繃帶,秦知律面無表情地把繃帶又緊了緊。
卡奧斯從櫃子裡翻出清潔工具,趴在台子上用力蹭那些血跡,他的對講機突然響起來,一個軍人問道:“黑塔發來的坐標就在教團活動室,你和長官們碰頭沒有?”
“隊長,這裡沒人,他們不會已經跑到新的異常點去了吧……那位秦知律大人很敏銳,他身邊那個紅眼珠的也很警覺,也許他們比我們更早發現異常。其實相比於匯報他們,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先匯報黑塔才對,畢竟我的本職是黑塔聯絡員。”
卡奧斯越蹭越賣力,等到地板終於被蹭乾淨了,他把沾血的抹布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揣進兜裡,歎氣道:“最近真是一團亂,我才剛把對接任務交給諾伯特,回駐地凳子還沒坐熱,諾伯特就……”
“別抱怨了,你自己也小心點吧,你這幾天就沒做夢嗎?”
“做了啊。我夢到獵隊的人讓我放棄當兵,跟他們打獵去,說當兵不適合我。邪門的是我在夢裡居然答應了,見鬼,明明我也不擅長打獵。”
對講機裡一片沉默。
“你提醒了我,我還沒把這個情況同步給黑塔,我也隨時會被超畸體洗腦,他們真不該讓我繼續守在三位長官身邊……媽呀!!”
一隻粗壯的猩紅的蛇尾從閣樓幕布後垂下,不客氣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卡奧斯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什麽東西!!”
幕簾被一把拉開,蔣梟不耐煩道:“新的異常點是什麽?”
“長官?!你們還真在這兒啊!”卡奧斯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可能是因為霜雪突然加重,采集廠出大事了。”
蔣梟冷道:“那裡的人都死絕了,還能出什麽事?”
“不是人,是……我也說不清那該算是什麽東西。”卡奧斯咽了口吐沫,從兜裡摸出終端往上一拋,“說起來你們會覺得我瘋了,我拍了照,你們自己看吧。”
猩紅的蛇尾在空中把終端卷走,擱在桌子上。
屏幕上是采集廠的照片,拍攝於半小時前。
霜雪凝成盤旋猙獰的柱體,廠裡的屍體和機械碎片都翻卷在霜柱中,那些霜柱頂端卷入天空,仿佛與天際交融,下面嵌入大地,和地面的沙土深深凝結。
於是,大地之上出現了斑駁的雲朵組織,天空也浮現出破碎的沙石。
當天空染上黃土,大地現出湛藍,世界就像一坨被揉捏混合的橡皮泥,讓人看久了會逐漸失去空間感。
閣樓一片死寂,蔣梟和西耶那手都在哆嗦,秦知律雖然平靜,但那雙黑眸卻陰沉得令人心口發寒。
“果然,歷史要重演了。”
第91章 95區重現·91
卡奧斯在前領路, 西耶那則和蔣梟一左一右地護住了安隅的身後。
“室外氣溫,零下54攝氏度。”
蔣梟收起探測器,溫度越低, 那雙紅眸越凜冽清亮,霜雪在他渾身裹上一層堅固的冰殼,他的精神力已經降至44, 跌破警戒線。他抬頭凝視著遍布高空的霜雪,挑釁般地低語道:“距離我的臨界狀態還要降溫4度, 希望躲藏在陰暗裡的家夥發育得快一點, 別讓我等太久。”
安隅在霜雪中眯著眼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轉回去, 埋頭裹緊長官的風衣。
時至今日, 他仍然無法理解蔣梟這種隨時能燃起戰意的家夥。
相比於給蔣梟一個開大的機會,他更希望能在繼續降溫前抓出超畸體,穩穩當當地交了任務回主城去,他快要凍死了。
一路沉默的秦知律忽然開口,“很冷吧。”
他說著將手套抽了下來,安隅還沒反應過來,那雙手套就套在了自己的手上。軟韌的皮革積蓄著主人的體溫, 立即安撫了他僵硬的指節。
“長官?”
秦知律雙手暴露在空氣中,似乎並不打算重新找出一副備用手套, 他在冷風中輕輕屈伸了幾下手指, 低聲道:“也該透透氣了。”
那雙黑眸注視著風中霜雪,冷得人心顫。
卡奧斯凍得邊走邊跳腳,說道:“我和主城的通訊信號在五分鍾前斷掉了, 你們還能和黑塔取得聯絡嗎?”
“也不行了。”蔣梟按了兩下終端, “超畸體變強了, 這裡正在形成一個封閉的失序時空。”
西耶那輕歎了一聲,“我還是很難相信,我和上校會被那個詩人的一幅畫喚醒這麽可怕的能力……”
“能力存在即永恆,只是有些人會忘記,再在一些契機中被喚醒。”安隅自言自語地說著,輕飄的聲音迅速被風雪吞沒,只有走在旁邊的秦知律腳步微頓,朝他看過來。
安隅隻迅速和長官對視了一眼便繼續埋頭看雪,低道:“因為我也一直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有這些異能,也許,本來就有吧。”
自冬至那天擺渡車遇襲之後,他一直在摸著石頭過河,而河的另一面是自我的真相。
他對世界的終局並不關心,他隻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
蔣梟忽然自言自語地發問道:“詩人喚醒了你們,那誰又喚醒了詩人呢。”他的紅眸少見地流露出遺憾,“在我還沒畸變時,每周末都會陪母親去教堂聽他的夜禱。記憶裡,詩人有一雙天然帶著悲憫的眼睛,好像他能看見所有注定的悲劇,但仍舊溫柔,用禱告聲安慰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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