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超畸體所在的位置。”秦知律挑眉,語帶驚豔,“怎麽想到的?”
“可能是餓出來的。”安隅實話實說,扭頭瞟了一眼便利店的門,“長官,能再給我買點別的嗎?我想吃主食……”
話音剛落,便利店的燈啪地一下滅了。
打烊。
安隅失去了表情,卻忽然聽到秦知律在他身後輕笑出了聲。
“給你。”
秦知律把手裡還沒吃的兩隻奶黃包都塞給他,自己隻隨手揪走了一隻兔子耳朵放進嘴裡,溫和道:“先墊一下肚子,回去再加餐吧。”
安隅“唔”了一聲,一口咬掉半隻喧軟的包子,沙甜的奶黃餡混合著澱粉在口腔中蔓延開,他才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
秦知律隨口問,“小章魚人真的不肯跟你換?你主動要求都不行嗎?”
安隅含糊地應了一聲,遺憾道:“因為這違背了它對秩序的堅守。”
秦知律聞言輕輕勾了勾唇角,“那看來它對維護秩序的理解還很淺。”
安隅沒聽懂,扭頭看了一眼長官的側臉,見對方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於是也無所謂地繼續吃了起來。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黑塔暫時沒有對莫梨采取任何措施。
安隅回去吃飽了宵夜,躺在床上點開了人類監視莫梨的窗口——房間裡一片黑暗,窗紗在月光下輕輕拂動,莫梨已經貼著面膜躺下準備入睡了。
和絕大多數人類一樣,她雖然收起了平板,但仍然在睡前翻看手機,只是以人類的視角依舊看不見屏幕上的內容罷了。
據說,那些AI意識降臨到人類身上後,終端裡的AI均會暫時消失。安隅隨手向前翻了前幾晚的莫梨記錄,莫梨一直在安靜睡覺,每分每秒都暴露在人類的監視下。
她本人還沒有佔領過人類身體。
或許莫梨本人比由她衍生出的AI更克己,雖然她也很好奇,但就像小章魚人一樣,不願打破那道邊界。
直到此刻,安隅仍覺得不該一棒子將AI打死。
清除什麽的……他下意識攥緊了終端,難道他要突兀地和小章魚人告別嗎。
不知為何,想到這件事會讓他心慌,就像曾經每次從一場漫長的睡眠中醒來,擔心家裡沒有麵包吃的慌亂。
也像在夢中回憶起凌秋踏上前往軍部的擺渡車上那一幕。
他對著終端發愣許久,直到沉沉睡去。
凌晨,警報聲把安隅驚醒。
他睜開眼從床上起身,房間裡一片漆黑,面前牆上彈出黑塔的緊急視頻通訊。
“惡性事件出現了。”那位上峰面色發白,“一個只有九歲的小男孩,在十分鍾前衝進父母的臥室,用一把尖刀刺穿了他媽媽的心臟。在被警察帶走時,他仍在瘋狂地咒罵自己的母親,表現出和平時完全不同的人格。”
安隅愣了一瞬,但緊接著,他突然想起今天在黑塔時,長官最後的欲言又止。
誠然,對人類進行意識佔領的AI沒有脫離原始設定。
但又如何知曉,大千世界,每個人出於各種心理養在手機裡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安隅下意識摸向枕頭,然而摸了半天也沒摸到終端。
正愣怔間,房門忽然被敲響。
克制的三聲,是長官。
他光著腳下地拉開門,秦知律站在他面前,拿著他的終端遞給他。
小章魚人不在屏幕上,那張小床空空如也,被子也很整齊。
安隅納悶道:“怎麽在您手裡?”
秦知律沒回答,只是叫了他一聲,“安隅。”
安隅立即放下終端,“嗯。長官,您也聽到黑塔的緊急情報了吧?”
秦知律視線在他身後的投影上掃了一眼,又平靜地收了回來,“你是問我,還是問他?”
安隅一愣,“什麽?”
淡薄的月色下,秦知律神色和往常並無不同,聲音也依舊沉穩如水。
夜晚時,他的聲音總是比平時輕柔一些。他看著安隅,低聲道:“我聽到了,但他也許沒有,畢竟數據雲島上的普通AI無法監控人類。”
安隅心跳忽然一頓。
他驚愕地看著面前熟悉的人。
秦知律垂眸,看到了他赤裸踩著地板的腳,極輕地皺了下眉。
而後他走到安隅床邊,彎腰撿起那兩隻拖鞋,來到他面前蹲下,“腳。”
安隅怔然伸出腳。
秦知律把兩隻毛絨絨的拖鞋一隻一隻地替他套好,低聲道:“在53區時,他曾見你光腳流血踩在暴雨裡。如果我的計算沒錯,他那時就很想幫你把鞋子穿好。但他不想過早表現出親和,因為生存壓力能激發你的潛能,幫助你向黑塔自證清白,那才是當時的你最需要的保護。”
安隅聽得大腦空白,直到秦知律站起身,重新站定在他面前。
“他剛才主動要求……不,是命令我,肩負起維護AI與人類秩序的責任,所以需要讓他去了解我們的雲島。不得不說,他的觀點說服了我,所以我們暫時換了一下。”
“你好安隅,初次見面。”秦知律對他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我是你培養的小章魚人AI,是你終端裡的長官。”
作者有話說:
【碎雪片】AI秦知律(1/3)他的子集
我誕生於他,觀察他,學習他,模擬他。
理論上,我應該和他如出一轍,或者至少是他的“子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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