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怔住。
他記得那時,那個男人沉默片刻後輕忽地一笑,吸了好幾口雪茄,卻一字一字道:“超畸體永恆失序,守序者以身證道。”
那個他一直以為不屑戰鬥,隻把守序者身份當成欣賞自己異能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其實一直在廝殺。
與這場浩大的災厄廝殺,用生命相搏。
“今天是冬至,下了兩個月的世界大雪,終於有停的意思了。”
秦知律轉身離開,說道:“雪停,我們出發。”
作者有話說:
【碎雪片】靳旭炎(6/6)祝平安
走……照然,快走……
離開這裡,告訴安隅和秦知律——
這個世界熵增的軌跡已經變化,不再是簡單的生物交融和物質交融。
大氣、陸地、海洋、沼澤……
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沙盤。但那個東西並不是想玩沙,恰恰相反,祂想要做的是掀翻沙盤。
走,照然。
即便我找不到生路,你也一定要離開。
希望你能明白,把你看做什麽,不是因為你像什麽,而是希望你成為什麽。
與浴血戰場的豹相比,我情願你是自由的雀,向上飛,飛出災厄。
抱歉,不該強迫你成為守序者。
雖然自由終不可得,但你要走,別回頭。
祝平安。
第96章 世界線·96
安隅從禁閉室出來後一路無言, 垂眸跟著秦知律走入電梯,秦知律問道:“有心事?”
“嗯?”安隅抬起頭,眼神有些空茫, 過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按樓層,一邊說著“沒有”一邊伸手去按199,秦知律的手卻越過他按下1層, 說道:“有話跟你說,到外面去。”
臨近午飯, 尖塔一層空曠無人, 秦知律走在前面,路過守序者誓言, 停住腳步。他注視著父親的雕像和那幾行誓言文字, 看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外走。
尖塔背靠主城,遠處則是一片空曠的雪原。
安隅冷不丁想起,其實當初秦知律假意要槍斃他的地方就離這兒不遠,只是那時他對主城一無所知,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樣陌生而龐大,讓他忍不住在驚懼中瑟縮。
安隅抬頭看著乾淨肅殺的天空,“雪停了, 長官。”
秦知律低沉地“嗯”了聲,“消失得乾乾淨淨。”
“它真的下了將近兩個月嗎?”
“沒錯, 一刻都沒停過。”
“難怪這片雪原好像比去年這個時候更厚重了。”安隅跺了跺腳下的積雪, 在一片白亮中回頭看著秦知律,“我聽說去年冬至也下了好大一場雪,今年到冬至這天卻反而雪停了。”
“聽說?”秦知律沉吟片刻, 點頭想起來了, “去年冬至的雪是下午才開始下的, 那時候你應該已經昏迷了。”
“嗯,我是後來做基因測試時聽研究員們聊天才知道的。”安隅抿了下唇,“光顧著流明了,您能被非生物畸變感染的事,輿論平息了嗎?”
秦知律淡然搖頭,“不重要。”
“那,黑塔是什麽態度?”
“黑塔……”秦知律頓了下,“我在99區就把感染源切除乾淨,沒有受到真正影響,黑塔沒什麽可質疑我的。對了,西耶那的基因試驗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她表現出了和我一模一樣的穩態特質,黑塔已經高興瘋了,雖然她還不夠強大,但他們都期待她或許會成長為第二個我。”
安隅松了口氣,“也是,只要您最終沒被感染,仍然是所有人最大的倚仗。”
秦知律不再言語,他站在安隅幾步之外看著他,黑眸深邃寧和,但卻似乎有一些不同往日的情緒在那雙眸中明明滅滅。安隅也注視著他,眸光同樣有著微妙的閃爍。
雪原太安靜了,雪停後,連風聲都消寂,讓習慣了風雪的人會錯覺時間已然凝固於此。
許久,安隅收回視線,垂眸輕聲問道:“長官要和我說什麽?”
秦知律長吸一口氣,從出神裡掙脫出來,“炎和黑山羊陷入僵持,我們過去已經是給天平增加砝碼,常規作戰就夠了。”
安隅不確定道:“您的意思是……”
“你不要進入混亂反應,不要暴露出來你能克制一切混亂。99區的寓言我已經如實匯報黑塔,他們或許會懷疑我與混沌紅光相關,但沒人能猜到金色人形就是你的象征。只要你的能力不外泄,他們永遠都不會想到。”秦知律深吸一口氣,“蔣梟是你非常可靠的親信,他對你的忠誠是超乎尖塔上下級之外的。西耶那的意志獨立於黑塔,他們都已經答應我絕對保密。”
“好。”安隅立刻點頭,他緊接著又張了張嘴,但卻欲言又止。
秦知律挑眉,“你好像有話說?”
安隅不吭聲了,他就站在那裡看著地面上的雪,又回到了悶頭不給回應的狀態。
秦知律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就縮回殼子,他依稀猜到那本來是一句“謝謝您”,但不知道為什麽沒說出口,又等了一會兒,見安隅還是不吭聲,於是笑著轉身道:“走了,三小時後出發。”
“長官!”安隅突然開口,“時間重置之後的事——”
秦知律腳步一頓,回過頭看著他,“什麽事?”
安隅一下子抬起頭,皺眉。
他很少對秦知律露出這種近乎指責的表情,秦知律又問一遍,“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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