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上峰點頭,“是的,但暴風雨前的寧靜最讓人不安。我們叫您來是想問,主城的時空有沒有異常?”
安隅搖頭,“沒感覺。”
乾脆利落的三個字把上峰們給憋住了,會議室微妙的安靜中,秦知律忽然用終端撥通了唐風的號碼。
電話兩秒內就被接起。
“我是唐風。有緊急任務?”
“沒有。”秦知律語氣平靜,“角落說今天早上在電梯裡遇見你,你的熱情讓他有點焦慮。所以我想提醒一下,別對他表現出突然的態度轉折,你知道的,有過自閉歷史的……”
唐風歎了口氣,“抱歉,我不記得了。”他頓了頓又說,“我今天早上過得渾渾噩噩,對起床後很久一段時間的記憶都很模糊,我還莫名其妙地跑到194層去了。”
秦知律看了安隅一眼,安隅指了指桌角的一本書,秦知律領會,問道:“你去194層找典嗎?”
唐風揉著太陽穴,“不是。我和典沒說過幾句話,但典確實以為我要找他……據說是我在電梯裡對角落說的。”
秦知律掛斷了電話。會議廳裡一片沉寂,緊張感悄然蔓延。
在他打電話時,安隅一直低頭看著終端,此時說道:“小章魚人模仿我的語氣群發了幾條消息。祝萄、炎和流明都一切正常,搏和羲德在外勤中,但潮舞說,深仰長官早飯時脾氣很大,只有一小會兒,醒過神後就好了。嗯……比較嚴重的是安。”
秦知律皺眉,“安怎麽了?”
“寧早上叫安一起晨跑,反常地沒聽到任何抱怨,反而覺得安情緒穩定得很驚悚。跑了一會兒後他才突然意識到……”安隅抬頭,抿了抿唇,“他有整整三十分鍾失去了和安的心靈聯絡——他說,安的內心活動一直很活躍,除非睡著了,否則從來沒有過這麽久的斷聯。”
上峰們臉上罩上沉肅。一人問道:“那現在……”
“安已經恢復了。”安隅戳著小章魚人,仔細看小章魚人替他分析的時間節點,“高層們普遍在清晨五六點起床,發生異常的幾人都在六點零幾分時陸續恢復正常。”
大腦研究員立即匯報:“在幾百起案件中,異常消失時間最晚在6:08。”
線上的頂峰若有所思,“從前大腦評估說,你智商很高,但並不擅長分析。”
“不習慣說出口而已。”秦知律替安隅開口,“正如聊天技巧差,並不等同於表達能力差。這是兩回事。”
安隅抬頭看著大屏幕上的攝像頭,又戳了戳終端,“小章魚人分析的。”
頂峰遲疑道:“小章魚人?”
“是學習了長官言行的AI。”安隅納悶道:“我養了很久了,你們不知道麽。”
一位上峰提醒道:“律已經禁止我們監測你的私人終端。”
安隅愣了愣,“這樣……”
“說回案件吧。”秦知律擺擺手,“安的精神穩定性確實很差,但唐風和深仰很好,卻仍然沒能幸免。至於祝萄、炎、流明三人,要麽就是超畸體沒有抽到他們,要麽就是本身具備精神方向異能的人有天然的抵抗力。我更傾向後者。”
上峰們討論開,安隅抬頭繼續看著大屏幕——幾百個異常視頻矩陣狀呈現在大屏幕上,無聲重演。那些茫然、震驚、離奇的表情同時放映,眾生百態,卻都有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詭異。
在一個眾人安靜的間歇,他忽然問道:“餌城難道沒事嗎?”
“還在排查中。對餌城瑣事的監測難度很大,因為——”回答的上峰突然停頓,觀察著安隅的表情,安隅很平靜地點了下頭,“因為餌城人不關注身邊,而且瘋子足夠多,怪人怪事每天都上演。”
“是的。抱歉提到您從前的生活經歷,希望不會影響您的心情。”對方立刻說。
安隅完全不理解為什麽黑塔會覺得提一下過往就會影響自己的心情,但他已經習慣了黑塔人奇怪的腦回路,默默忽視掉。
他想了一會兒,戳開和蔣梟的對話框,投影到大屏幕上。
-在嗎?
幾秒鍾後,蔣梟回復了一個笑臉:在的。早上好,我有什麽可以幫您?
安隅認真打字:只是問候一下,你昨晚到今天早上有沒有異常?
對話框安靜了下去。
秦知律挑眉,“我都快忘了全尖塔精神穩定性最差的家夥還流落在外,看來果然不止主城范疇。”
許久,蔣梟回復了一條語音。
他有些低落無奈地說道:“彌斯把那段監控視頻發給您了?抱歉,我昨晚確實喝多了一些,但我也沒想到會醉,甚至完全斷片……其實我酒品一直很好,很少有奇怪的言行……也許極地的嚴寒會讓人酒後失智吧,希望那段視頻不會影響您對我的評價,我很期待回主城後成為您的綁定輔助。”
安隅立即回復:什麽視頻?發過來看看。
蔣梟:……您不要這樣。
秦知律淡然地給蔣梟發了一條消息:把你昨晚行為異常的視頻發來,上峰要研究。
蔣梟:……
漫長的幾分鍾後,那段視頻終於在大屏幕上彈出。
蔣梟酒醉後,臉色白得能看清皮下血管,一雙紅眸像是浸透了水光,在平等區清掃畸種後的慶功宴上,他獨自坐在牆角,用餐刀在自己胳膊上一刀接一刀地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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