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目送信鴿飛遠,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走回虞徹寒身旁的椅子坐下,支在桌上的手捧著臉蛋,看虞徹寒收拾桌上的筆墨紙硯。
那都是問客棧的小二借來的,用完了要給人還回去。
虞徹寒收拾好桌子起身下樓,去歸還筆墨紙硯,譚昭像條小尾巴一樣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一蹦一蹦地下樓梯。
掌櫃的一看見他們二人下來唉喲了一聲,放下帳本急急地從櫃台後走出來,接過虞徹寒手上的東西,“怎麽能煩勞客官送下來,招呼一聲我叫個夥計上去取就行了。”
虞徹寒神色平淡,“不礙事。”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譚昭人已經竄到了客棧大門,扒在門邊上好奇地伸長脖子往外看。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兩日瓏桑似乎特別熱鬧,街上行人較之以往多了不少,而且很多都帶著兵器,一看就是練家子。
回到房間譚昭還趴在窗沿上往下看,“師傅,這些人是做什麽的?”
“應是為了參加天山論劍。”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天山在扶曲江以北,南面的人若想到天山去,從瓏桑這兒走也算是一條近路。
“天山論劍?”
還在裂雲山莊的時候譚昭曾聽那位周遠山周老莊主說起過,但那之後他沒有細問過虞徹寒。
“天山論劍是大燕武林各個門派之間切磋劍術的場合,每三年一次,在天山舉行。”
虞徹寒曾參加過兩屆天山論劍,按理說這種場合去的一般是宗主,但是虞劍心不願意去。
他不願意這擔子就得落到二宗主虞徹寒的肩上,以虞徹寒的脾性,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去呢?
於是虞劍心想了個主意,他逼著虞徹寒跟他打賭,如果虞徹寒輸了,此後的天山論劍他要和虞劍心六年一輪,至於為什麽不是九年一輪或者是之後都由虞徹寒去。
一來他畢竟是宗主,任性也該有個限度,二來,若賭約是輸了以後都由虞徹寒去,他肯定是不同意的。
虞劍心見好就收,定了六年一輪。
且先不說賭約是什麽,就結果來看,虞徹寒輸了。
這些往事譚昭自然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年虞徹寒不去,去的是宗主虞劍心。
想到虞劍心,譚昭不免就想起了葉星章凡謝曉天他們,打從他被關在悔悟閣思過後他就沒再見過他們,一直到被擄下山。
譚昭下巴擱在手背上,望著底下長街車水馬龍出神,心裡有那麽一點想念在天禪山上的日子。
時間雖短,但那大半年是他有記憶以來最開心的時候,早上去學堂聽虞老先生講學,和葉星他們一起吃了飯後遛彎消食,葉星他們回去午睡然後上劍術課,他則回望雪閣接受虞徹寒的教導,潛心修練天禪宗的劍法。
葉星他們為了‘六雪六霜’和每月的劍術考核愁得直撓後腦杓,譚昭則是筆杆子都快被他咬斷了都憋不出虞老先生專門給他布置的作業。
春去秋來不到一年的時日,他從烏草村一個沒人管的野孩子到虞徹寒的身邊,上了天禪山成為了他的弟子,從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到心尖上住了一個人。
回想這數月裡翻天覆地的變化,譚昭自己都覺著不可思議,恍若隔世般,時不時會有種一閉眼一睜眼,他又要變回那個烏草村的譚昭的不踏實感。
這世上或許沒有人能夠理解譚昭的心情,因為就連譚昭自己也沒品明白,他隻明白一點,絕不放開虞徹寒。
換言之,虞徹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這是從他第一次見到虞徹寒時就暗自決定好的。
佔有虞徹寒是他這十七年以來最大的‘狼子野心’。
他絕不允許有任何其他的人覬覦。
‘叩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譚昭的出神。
這個時候來的除了傅千華以外也沒其他的人了。
譚昭剛把門一打開,傅千華就拿著張紅色的請帖走進來,瞥了譚昭一眼後,直奔虞徹寒。
“虞二宗主。”傅千華坐在虞徹寒身邊的位子上,遞給了他手裡拿著的紅色請帖,“我在街上的時候有個姑娘叫我轉交給你的。”
虞徹寒看了他一眼,接過打開。
譚昭:“一個姑娘?”
“是啊。”傅千華給自己倒了杯水,兩口喝完又再倒了一杯,“就是那天街上看到的那個姑娘。”
“她認識你?”
傅千華又再點頭,“她叫我傅公子。”
譚昭沒說話,看了眼虞徹寒看完後被隨手放在桌上的請帖,又看了眼站在窗旁的人,伸手把請帖摸過來打開看了一眼。
請帖上的話譚昭一目十行地看完,視線在最後的兩個字上一頓,“……顧卿?”
“噗——”
聽到這兩個字,正在喝水的傅千華腦袋猛地往一側偏,噴出包在嘴裡沒來得及咽下的水。
譚昭反應很快地躲開了些,免得被水濺到,而後滿臉嫌棄地看著傅千華,“你做什麽?”
傅千華抬手用衣袖一抹嘴角,一把奪過譚昭手裡的請帖,驚訝地確認請貼上最後落下的名字,還真的是顧卿!
大燕第一花魁顧卿!
虞徹寒怎麽會認識顧卿?!
譚昭不認識這叫顧卿的是什麽人,理解不了傅千華的驚詫和疑惑,好奇地問:“這顧卿怎麽了?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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