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少年可無可不無地點點頭。
約過一盞茶的時間,幾個人就都鑽被子裡睡下了。
譚昭睡在最邊上,挨著葉星,漆黑的房間裡還能聽見有兩個沒睡的在小聲說話。
譚昭就著這一個字也沒聽清楚的竊竊私語慢慢睡熟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一聲渾厚古樸的鍾聲響徹天禪山。
譚昭剛把眼睛睜開,其他六個人已經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穿鞋換衣服。
“譚昭,動作要快些。”葉星一邊穿衣服一邊對還坐在床榻上睜著惺忪睡眼的人道:“鍾聲響後要在一盞茶的時間內趕到太極殿前。”
其他五人已經在院子裡洗漱完跑走了。
譚昭還坐在床榻上,葉星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拿起譚昭昨晚丟在一邊的衣服幫他穿,“快醒醒快醒醒!再不快些就要遲到了!”
等兩人趕到太極殿前時,刻著巨大太極圖騰的空地上已經站滿了人,葉星拖著還未睡醒的譚昭站在方陣的最後。
巍峨雄偉的太極殿前,一個年過不惑的男人立在百層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太極殿前的人,棱角分明的臉上一派不苟言笑。
天禪宗的弟子們明顯很怵他,數百人站在太極殿前的空地上,沒有一個人敢東張西望竊竊私語。
“人都站在太極殿前了,還睡著?”
中氣十足的聲音沒見有多大聲卻清楚地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譚昭頓時一個激靈,猛地睜開千斤重的眼皮,滿心驚詫,瞌睡都被嚇跑了,“這麽遠他都看見了?”
“噓。”葉星目不斜視,提醒他不要說話。
“既然留在天禪宗,就要恪守天禪宗的規矩,否則,我不管你是誰帶上來的,都會依規論處,將你逐下天禪山。”
在場的天禪宗弟子聽得雲裡霧裡,只有譚昭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人群解散之後分成數撥人往不同方向離開,外門弟子站在方陣後方,是最後離開的。
譚昭跟在葉星身後朝虞老先生所在的學堂走去,離開前,那站在太極殿前的人還沒有離開,立在原處遠遠望著譚昭。
等走遠了些譚昭才問葉星,“剛才站在那上面的人是誰?”
“天禪宗首席劍術老師虞重光。”葉星答道。
“我們需要上他的課嗎?”
“他是內門弟子的劍術老師,外門弟子的劍術老師不是他。”葉星道:“今天是初一,每逢初一天禪宗都有一次劍術考核,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都要參加,未時我們需要在太極殿前集合。”
譚昭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這種剛上山的也要參加劍術考核嗎?”
葉星抿唇想了想,“你既然已經上了天禪山那便是天禪宗弟子,天禪宗有個規矩,缺席初一劍術考核者,逐下山。”
“這怎麽……”譚昭擰著眉,“老想著把人趕下山……”
“唉,規矩如此。”葉星抬手拍了拍譚昭的肩膀,寬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劍術考核,應該是抽不到你的。”
譚昭不明他話裡的意思,正想問何意,眼角余光忽地瞄到了遠處山峰上的一座樓閣。
樓閣精巧雅致,高居險山雲巔,似可望不可及般遙遠。
譚昭不由指著樓閣問:“那是什麽地方?”
“望雪閣,二宗主的住處。”
譚昭恍然,“原來虞徹寒住在那裡。”
葉星看了他一眼,“你應尊稱二宗主。”
譚昭左耳進右耳出,“我要怎麽才能見到虞徹寒?”
“二宗主獨居望雪閣,一般不出來。”葉星搖頭,又複道:“你應尊稱二宗主,不可直呼名諱。”
“好好好二宗主。”譚昭敷衍地應著。
兩人並肩走進學堂的時候,虞老先生已經到了,他坐在書案前,慢悠悠地翻閱桌上的古籍。
譚昭坐在葉星旁邊的位置上,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桌角上還擺著一大摞書籍。
虞老先生說話時特有的那種慢悠悠的調子一響,譚昭眼皮就開始發沉。
他身邊的葉星認認真真地執筆在課本上做批注,譚昭的腦袋卻是越點越低。
沒過一會兒,整個學堂只聽一聲沉悶的“咚”,然後就是一聲“唉喲”。
所有人轉頭一看,譚昭正捂著生疼的額頭齜牙咧嘴。
在看清譚昭的臉後,整個學堂靜止一秒,然後哄堂大笑。
譚昭一臉茫然。
最後還是忍笑的葉星遞給了他一條手巾,示意他擦一下臉。
譚昭不明所以地接過手巾,往臉上一抹,抹下一片黑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往桌上一看才知,他剛打瞌睡,毛筆抓在手上,墨汁滴了一整張宣紙都是,他方才這一磕桌上,正好沾了一臉墨。
虞老先生也笑,摸著胡子對譚昭道:“快去洗個臉。”
譚昭噢了一聲,頂著張花貓臉走出學堂,把一室哄笑留在身後。
而譚昭這一走,散學了人都沒再回來。
天禪宗 望雪閣
“你就這麽把人丟給虞書承?”
始終背對著大門靜坐的人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坐在一室昏暗中,沒有應話。
“山下那批人,程江遠的死,你就不管了?”
虞徹寒還是沒有理他。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虞劍心望著虞徹寒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若要說你淡漠,你又確實千裡迢迢地把程江遠的兒子接回天禪宗,可要說你不是淡漠,你又確實沒有要為程江遠報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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