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站在過道處,一時恍如隔世。
他認識她。
曾在偶然一見的百度百科上,以及陳年封存的相冊中。
李文卉,那時22歲。
第19章 李文卉
會議進行中,大屏幕上顯示的資料李樂見過,正是前往地球後尋找到的那份。
“……以上,經過多次檢查,Betelgeuse,也就是獵戶座α星的詭異偏離,的確具備對地球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可能性。”
信與不信,應對又或者不應對,一時間成為大廳中討論的話題。
兩顆星球之間的距離太遠,現在他們所能看到的,其實是幾千年前的獵戶座α星。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它坍縮了嗎?它的自轉軸偏離了嗎?它還會再向哪裡移動?完全無從得知。
就連它是否真的會像學者們猜測的那樣,對著自轉軸方向釋放伽馬射線暴都不能確定。
他們難道要為了這種可能性,而將現在定義為末日嗎?
整理好資料的發言人走下講台,一步步靠近開始坐不住的李文卉,最後拉開座椅,坐在一旁。
“媽。”李文卉壓低聲音:“它又來了。”
而她面對著的,卻是一個純白色的虛影。
李樂一愣。李文卉的母親是國內有名的天文學家,只是李文卉在購買他之前,這位女性就已經死亡,他無緣在現實裡見到對方。就連破損的陳舊照片裡,李文卉也將這位女性單獨剪去。
讀取不到李樂對這個人的記憶,畫面裡自然也就沒有她的身影。
不過他還記得她的名字,搜索軟件上就能查到信息。
於是仿生人將“蔣春意”這個名字告訴正在統計數據的小組,很快,白色身影逐漸清晰。
穿著薄毛衣的蔣春意看上去有些嚴肅,她年已經步入中年,一種時間凝練出來的認真刻在她眉眼之間,與後來的李文卉竟有八分相似。
“這次它說了什麽?”
“它說……”李文卉仔細側耳傾聽,隨後臉色一白:“它問我,我們現在是在集體溝通有關人類滅絕的事情嗎?”
扎著馬尾的姑娘再次表現出一種尋找的姿態,她甚至開始捂耳朵,但這無濟於事。
蔣春意伸手將女兒攬近:“它們已經近到能夠檢測到我們這邊的情況了?”
李文卉沒有馬上回答她,耳朵裡的聲音問話還沒結束。姑娘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她似乎張嘴想說什麽,卻又克制下來,學會回答前先低聲問母親:“它問我,現在人類掌權人都聚集在這嗎?”
蔣春意看向前方,的確許多國家的研究者都聚集在此,世界組織也已經成立,但是還遠遠沒到各國領導人出席的局面。
說白了,大家還都在按兵不動。
“沒有。”蔣春意說:“但是已經盡可能聚集來了所有能傳播消息的人。”
李文卉小聲複述過去,又過一會,她突然憤怒地癟癟嘴。
蔣春意:“它說什麽?”
李文卉有些不想說:“它說人類不過如此。”
蔣春意笑一聲,沒放在心上:“是啊,人類不過如此。”
一陣安靜籠罩她們。
就在這時,幾位研究人員的手機不約而同震動起來。就在他們震驚之時,消息幾乎是同步送達到現場:一艘宇宙飛船正以極其準確的目標靠近地球,最先拍攝到它的是一架望遠鏡。望遠鏡旁,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穿入大氣,飛過無數國家,卻沒真正降落接觸到任何一個國家的領空區域。
最後,飛船停在空中。正如卡通動畫的作品裡一樣,底部發出淡淡的光來。
人們吞咽著唾液,等待這鏡頭之中,光束之間,究竟會落下什麽。
然而什麽也沒發生。
“目前不清楚來者究竟是誰,他到底有什麽目的……”夾雜著電流聲,匯報的聲音盡可能平穩,又突然中斷。
電燈突然躍動幾下,忽明忽滅。
靠在母親肩旁,李文卉睜大眼睛,有些呆滯地看向牆上某一點。
李樂像是心有所感,順著視線看過去——
時鍾的秒針,正在以同樣的速度後退而行。
“你們完全不設置地球防禦的嗎?”扭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大廳裡所有人頓時回頭。
率先露出來的,竟是一層玻璃似的防護罩。
“居然誕生在氧氣氧氣濃度這麽高的地方,人類可真是痛苦啊。”一張紙片從門縫間緩緩飄落進來,手一撐,跳起來,半天才掌握好平衡落地:“就連引力也像不存在一樣,生存起來很難受吧……看來毀滅你們,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李樂認識這個生物,是撻責。
【2022.4.23 它向我確認時機後,獨自在北半球降落飛船,並(通過撻責聲波傳輸的相同方式 2043.9.06留)(215.4x.645.XC.61782.xxxxx 2061.02.04留)進入會議廳。】
仿生人皺起眉。
與此同時,畫外音般傳來觀測員的聲音:“數據有後期修改的痕跡,但是根據顯示來看,並不像是惡意篡改。你對此有什麽頭緒嗎?”
仿生人沉思片刻:“目前還沒有。”
觀測員表示沒有關系。
面對人類舉起的奇怪而可笑的武器,撻責介紹自己:“我是一名撻責,來自搬運者文明,宇宙點火節快樂各位人類。”
人類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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