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默默移開眼。
笑得怪傻的。
他心道。
陸容淮喝完茶,乾勁更足,不多時,院子裡多了許多小土坑。
“弦雨,把東西搬進來。”陸容淮丟掉手裡的工具,趁著這會兒工夫,走到楚沅身邊。
“炭火再加足一點,別凍著腿。”他讓樂書繼續加炭。
楚沅阻止,“王爺,屋內本就燒著地龍,臣捂的這麽嚴實,不覺得冷。”
陸容淮見他堅持,頷首答應,“你若是冷了,便讓樂書加些炭,還有手爐,不熱了就立即換。”
“嗯,王爺這是要種什麽?”楚沅轉頭看著院子裡的土坑。
陸容淮唇邊勾著笑,目光閃動,“我特地查了黃歷,今日是宜動土的好日子,栽點阿沅喜歡的東西。”
他喜歡的……
楚沅睫毛顫了顫,將手爐捧緊,往懷裡揣了揣。
很快,弦雨帶著護衛將東西搬進來。
楚沅看過去,視線落到那一株株銀杏樹苗時,瞳孔微微睜大。
“王爺怎知,臣喜歡銀杏樹?”楚沅盯著樹,嗓音有些發啞。
陸容淮在他面前蹲下,他剛幹了活,手還沒洗,沒辦法去握楚沅的手,便笑著將腦袋輕輕靠在他膝蓋上。
“阿沅喜歡穿蓮青和玉色的衣裳,喜歡吃栗子糖糕,寫得一手好字,喜歡看書,我說的對不對。”
楚沅看著他的眼睛,陸容淮眼睛狹長,眼尾上挑,是凌厲冷肅的眼型,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但那雙眼看他時總是帶著笑意,讓人淪陷。
“王爺,弦雨他們在等您。”楚沅低眸,避開陸容淮炙熱的視線,輕聲提醒道。
陸容淮朝屋外瞥了眼,弦雨帶著護衛齊齊轉過身,抬頭望天。
那個蹲在王妃腳邊,跟隻大型犬一樣的,肯定不是他們英勇無雙的王爺。
“嗯,我先去把樹種了,這些樹都是我命人從廣緣寺挖回來的,阿沅應該會喜歡。”他起身,兩步邁下台階。
楚沅在廟裡住了多年,對廟中的東西有著天然的親近和喜愛,他看著銀杏樹被栽進土裡,一株又一株,很快就將空落的院子給填滿。
樂書看著銀杏樹,揉了揉眼,“公子,這些樹種下後,好像咱們以前的院子啊。”
他說的是兩人居住了多年的破廟,那個院子裡,也種著很多銀杏樹。
連樹的位置,都跟現在相差不多。
“嗯。”楚沅看著慢慢發生變化的扶雎院,心下五味雜陳。
“主子,工部侍郎蘇大人求見。”弦風站在院子門口,回稟道。
陸容淮忙著種樹,腳踩著軟土,“讓他直接過來。”
蘇如鶴是從工部趕過來的,官服還沒有換,進院子後,看見黎王抱著一棵大腿粗的樹,在那忙著填土。
蘇如鶴:“……”
這就是他當初說的,事務繁忙?
“臣見過王爺,”他淡定說著,又拱手轉向屋內,“見過王妃。”
楚沅輕輕點頭,讓樂書去準備茶水。
“蘇侍郎找本王何事?”陸容淮抬頭,朝他看去。
蘇如鶴不愛說話,平常在工部裡都是悶頭乾事,自從他接過管帳本一事,成天有人來找他,忙的嘴唇都起了皮。
“王爺,建造道觀所需材料已經列出詳細的名單,請您過目。”
蘇如鶴從懷裡掏出帳本,將材料單子夾在其間,雙手恭敬的遞過去。
“本王手髒,蘇侍郎念一遍吧。”
蘇如鶴看了眼他滿是泥土的手,應承,“請王爺移步這邊。”
陸容淮走過去,兩人站在院子門口細談帳目的事,另一邊,弦雨走到屋門口,讓樂書去給他再添杯茶。
楚沅:“弦雨,這幾天怎麽沒看見弦霜。”
弦雨笑道:“弦霜這幾日有任務在身,估計後天就回來了。
楚沅恍然的‘哦’了一聲,漂亮的臉蛋上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等他回來,看見這滿院子的銀杏,定會嚇一跳。”
“哈哈,這些都是王爺送給主子您的,而且廣緣寺香火很好,這些樹受到佛氣熏陶,瞧著就跟普通的樹不一般。”
楚沅彎唇,狀似無意的說道:“是啊,王爺有心了,連我喜歡銀杏都知道,王爺真是無所不能。”
弦雨還是第一次聽到楚沅這麽誇讚陸容淮,心裡替王爺高興不已,這是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他一激動,也沒多想,脫口就說:“那當然,主子您剛入府時,王爺就做了詳細調查,您的喜好他都清楚。”
“包括知曉我父皇曾找過我,對嗎?”
“對……”弦雨猛的反應過來,笑凝固在臉上。
楚沅目光幽幽的看向不遠處的陸容淮,“以王爺的能力,我十余年的經歷都會查的一清二楚。”
“主子,王爺不……”
“弦雨,過來。”陸容淮在那邊喊他。
弦雨苦著臉走過去,心裡懊悔極了,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這嘴怎麽就這麽快呢。
“你這是什麽表情?”陸容淮奇怪的看他一眼,“去拿一塊王府令牌給蘇侍郎,以後出入就不必通報了。”
蘇如鶴:“王爺,這……臣不能要。”
他隻想趕快結束這個任務,若一直頻繁接觸,朝中之人定會以為他投靠了黎王。
他可不想跟這頭惡狼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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