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猛地睜開眼。
“王妃還有話說?”黑衣人執起劍,有些意外地見他睜眼。
楚沅穩住心神,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眸恢復了光亮,他臉凍的發白,唇色烏青,“諸位大哥,此處離鄴京都城有多遠?”
“十裡路,王妃莫非覺得有人會來救你?”黑衣人眼神古怪。
楚沅笑了,他神色輕松,仿佛忘了自己眼下正身處險境。
“沒人會救我,只是我有一個請求。”
黑衣人警惕道:“勸你不要耍心眼,否則會死的很難看。”
“我已如此狼狽,又不會武功,人生地不熟,怎麽可能跑得掉,你們大可放心。”楚沅主動示弱,自嘲般的語氣,成功降低他們的警惕。
黑衣人點頭,示意左右放開他,“什麽請求?”
“給我一把劍,我自己動手。”
黑衣人集體沉默一息,領頭人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自己動手?”
楚沅點頭,“今日是除夕夜,諸位又何必讓自己手上沾了血呢。”
他從懷裡拿出一塊水色極好的玉兔掛墜,直接扔給領頭人。
“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物什,能換百兩黃金,勞煩各位行個方便,我……只是想死的有尊嚴些。”
美人倔強的仰起臉,眼角洇紅,無聲的滑過一滴清淚,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黑衣人對視片刻。
領頭人掂了掂玉兔,將玉兔塞進懷裡,允了他,“可以,給他劍。”
一柄利劍扔到了他腳下。
楚沅彎腰去撿,起身時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握不住劍,“多謝各位,還請諸位……側身回避片刻。”
他面色蒼白如鬼魅,嗓音發顫,細如蚊呐,好似一陣風都能給他吹倒。
黑衣人放心的回過身。
他們人多,武力值又高,根本沒將楚沅放在眼裡。
在他們看來,殺掉楚沅,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黑衣人心裡盤算著賣了玉兔換錢,跟兄弟幾個去喝頓好酒,突然,他聽到了馬兒的尖銳叫聲。
眾人急遽回頭,發現楚沅竟用劍刺進了馬臀,馬兒劇痛之下,揚蹄狂奔。
楚沅抓住了套馬繩,整個人趴在車板上,被馬兒帶著衝了出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不好,咱們上當了,快追!”黑衣人怒吼。
楚沅死死拽住繩子,手心被磨破,鮮血浸透粗繩,他仿佛察覺不到疼,用力抓著繩子爬上馬車,好幾次險些被甩出去。
再堅持一會兒,他咬緊牙關,再堅持一會兒就能甩開他們了。
黑衣人在後面緊追不放,馬兒發瘋似的向前跑,一口氣跑了兩裡路。
“再跑下去咱們就追不上了!”黑衣人追了兩裡路,看著還在奮蹄的馬兒,知道再這麽下去定會讓他跑了。
“咱們放暗箭攔住他!”
“不行,距離太遠,射程不夠。”領頭人阻止。
領頭人盯著楚沅的背影,目光猶如淬了毒,他從懷裡取出玉兔掛墜,找準時機出手,直接擊中了馬腿。
馬兒腿折斷,慣性驅使下猛地朝前俯衝下去,龐大身軀轟然倒地,馬車側翻,楚沅躲閃不及,翻滾下車,腦袋被車轅砸中,昏了過去。
風波停止,黑衣人走過來,,面色陰冷。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嗎,繼續跑啊。”領頭人走過去,積雪被踩的咯吱響,他抬腳狠狠地踹向楚沅肩膀。
楚沅倒在雪地裡,雙眼緊閉,唇角有鮮血溢出。
“咱們趕緊動手,早點回去交差。”身後的人提醒道。
黑衣人抽出劍,指向楚沅,“老子這就送你去投胎。”
話音落,長劍猛地劈下。
利刃劃破空氣,帶起一道凌厲的殺意。
‘噗’的一聲銳響,利物穿透皮肉的聲音傳出,黑衣人雙目睜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胸口正中央,插著一把鋒利無比的玄鐵羽箭。
風雪中,馬蹄聲越來越近。
陸容淮手握強弓,如地獄閻羅一般,帶著一身煞氣出現。
身後跟了三名黑衣暗衛。
寒風怒號,霜雪漫天。
“是黎王和玄羽衛,快跑!”黑衣人瞬間四散,如潮水退潮般湧向四面八方。
陸容淮眼神如刀,“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是!”弦風等人騎馬,疾馳而去。
陸容淮下馬,大步走向楚沅。
馬車整個翻倒,楚沅的腿被壓在了車下,陸容淮看著面前奄奄一息的人,眉頭擰緊。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去探他的頸部脈息,自言自語,“本王一時不在,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陸容淮收回手,半跪在地,一隻手護住楚沅的腿,另一隻手扣住車轅,單手將馬車給抬了起來。
他趁機將楚沅的腿輕輕挪出來。
左腿還好,右腿小腿處明顯扭曲,骨頭錯位。
他撿起劍劈了幾塊木板,把車簾扯成布條,簡單的給他包扎一遍,然後彎下腰,將人打橫抱起。
待摸到楚沅身上冰涼發硬的衣裳時,眉毛皺的簡直要打結。
懷裡的人幾乎沒了熱氣。
他想起剛才扯車簾時,看到馬車裡有一件狐裘,便抱著人轉身,打算去拿出來給楚沅披上。
結果他一轉身,瞳孔猛地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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