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撿了些勉強能用的樹枝,將火重新生起來,洞內有了亮光,他起身走到陸容淮身邊。
楚沅蹲下來,檢查陸容淮身上的傷口。
另一側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傷口不深,血也早已止住。
嚴重的是他後背上的幾處傷口,傷口極深,皮開肉綻。
後背鮮血凝固,與衣服粘連,楚沅小心無比的清理傷口周圍的血痂,眼神落到那三道又深又長的傷口處。
能劃開這麽長的口子,顯然是黑衣人手中的利劍造成的。
陸容淮武功再高,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幕後之人想來也清楚陸容淮的身手,特地派了那麽多人來行刺。
黑衣人全部被殺,陸容淮也受了傷。
其實,若不是趕去救他,他的傷勢本該沒有這麽重的。
楚沅想到黑熊那一掌,那樣龐大的黑熊,生挨一掌定然會在肌膚上留下烏紫的淤痕。
他仔仔細細看了那三道劍傷,沒有發現黑熊的掌印,他目光四處尋找,忽然,他注意到陸容淮左側肩胛骨下方的衣服有一個銅錢大小的破洞。
洞口切面平整,不像是被樹枝勾住扯破,陸容淮衣裳穿的少且薄,楚沅俯身去看,等他看清時,整個人僵住,連呼吸都遲鈍了一刻。
陸容淮的肩胛骨下面,一枚飛鏢已經完全沒入他的身體,看那深度,飛鏢定傷到了他的內髒,更何況,周圍還有漆黑的掌印。
大約是嵌入的太深,加上挨了一掌,鮮血被堵在裡面流不出來,因而隻余一個破洞在,衣服上沒有血漬。
傷的這麽重,還要背著他跑那麽遠,這人是不是以為自己是銅皮鐵骨?
楚沅用力的咬住下唇。
“阿沅……”樹枝在火中劈啪炸響,陸容淮緊閉著眼,聲音低啞,口中開始喚他的名字。
楚沅緊抿嘴唇,他起身脫下月白外袍,在洞內找了塊邊角鋒利的石頭,將衣服撕扯成條,而後扶起陸容淮,半摟著人,用布條纏住他背後的傷口。
洞內沒有藥草,又常年陰濕,楚沅怕他傷口感染,用布條裹了好幾層。
“阿沅……”陸容淮靠著楚沅的肩,他燒的厲害,肌膚滾燙,深墨濃眉一點一點收攏,擰成一團。
陸容淮眼皮輕顫,卻醒不過來,他唇色發白,起皮乾燥,神色變得焦躁。
楚沅學著他慣用的動作,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臣在,王爺。”
他安撫了半刻鍾,等陸容淮平靜下來,他撿起地上剩余的布條,走到洞穴入口處,將布條扎在一起,垂在洞穴外面,留一小塊用石頭壓著。
夜裡起了風,布條迎風飄蕩,楚沅望著漆黑的山林,心中祈禱救援人馬快點找到這裡。
身後發出一點動靜。
楚沅回頭,見陸容淮身軀微弓,火光下面容冷峻又痛苦,像是陷入了夢魘。
他口中一直含混喊著楚沅的名字,楚沅折身返回,來到他身上。
“王爺?”他的手搭上陸容淮的胳膊,發覺他竟然在微微發抖。
楚沅看了眼身後的入口,冷風一直朝裡灌,樹枝很快就會燒完,一旦熄滅,洞裡會更加寒冷。
他撿走地上的碎石塊,在陸容淮身邊躺下來。
他往陸容淮身邊靠了靠,用自己的後背擋住吹進來的冷風。
“王爺?”兩人挨得很近,楚沅看著他,又輕輕的喚了一聲。
陸容淮沒反應。
楚沅躺了一會兒,感覺四周的寒意朝身體裡鑽。
他忍不住又往陸容淮懷裡靠了靠,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地,隨後想到陸容淮此刻陷入昏迷,動作變得大膽。
他整個人縮進陸容淮的懷裡,閉上眼,相擁著取暖。
“阿沅……”陸容淮又一次喊道。
楚沅仰起頭,伸出纖長的食指輕戳他下巴,小聲嘟囔,“王爺,你一直喊臣做什麽?”
懷中的人動來動去,陸容淮無意識的收攏手臂,嗓音又沉又啞,“阿沅,我難受。”
楚沅:“王爺哪裡難受?”
“難受……”男人眉峰越皺越緊,將人緊緊抱住,“不要離開我……”
楚沅整個人都窩在了陸容淮懷裡,耳邊是他的心跳聲,陸容淮抱得太緊,楚沅快要喘不上氣。
他輕輕掙扎,“王爺,臣不會離開,不要抱這麽緊。”
“不要離開。”
楚沅又一次回應,“不會的,王爺。”
他就是想走,外面山壁的高度也能成功攔住他。
“你騙我……”男人腦袋挪過來,渾身熱度驚人,他聲音變得哽咽又委屈,“你丟下我一個人,阿沅,我好想你。”
楚沅:“……”
他伸手擦去某人眼角溢出的淚,稀奇的盯著陸容淮瞧。
到底是夢到了什麽,竟還哭了。
火堆炸出一點火星,又很快滅了下去,最後一點余熱消失,山洞裡更加漆黑寂靜。
陸容淮還在絮絮低喃。
楚沅將手抵在陸容淮的胸前,掌心下脈搏跳動,他在黑夜裡眨了眨眼,“王爺,阿沅是你什麽人啊?”
“阿沅……我的……”
“誰是你的?”
“阿沅。”
“阿沅不是你的。”
“我的……”
“不是。”
“我的。”
楚沅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黑夜裡眉眼俏麗,笑意歡快地浸染那雙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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