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淮無所謂,“可以。”
“王爺,取出飛鏢必須要先服用麻湯。”太醫說道。
陸容淮搖頭,薄唇抿出嚴肅的痕跡,“不喝,本王給你們一個時辰,在王妃回來之前,必須給它弄出來。”
兩名太醫對視一眼。
原來他不肯喝藥,是為了醒著等黎王妃回來。
“別磨蹭。”陸容淮再次催促。
太醫們將匕首在火中消毒,隨後又用烈酒擦拭一遍,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黎王身後,一人負責打下手,一人則用匕首劃開了傷口四周的肌膚。
皮肉劃開那一刻,陸容淮額角青筋跳了跳。
打下手的那名太醫,都做好了去按住他的準備,防止他亂動。
然而哪怕是匕首已經進入深層的肌肉,在裡面翻挖飛鏢,鮮血橫流之際,陸容淮也只是握緊了拳頭,一聲不吭的硬扛著,身軀動也不動。
兩名太醫心中暗暗驚歎。
這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生生的忍受切膚之痛。
今夜過後,他們對黎王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這種異於常人的意志和強韌,只怕是再難找到第二個。
楚沅趕回來時,已是未時,再過一個多時辰便要天亮,陸容淮後背的傷都已處理完畢,弘嘉帝正在同陸容淮說話。
皇后坐在外間,神色間透著整夜未睡的疲憊,她瞧見楚沅,放下手中的茶盞,悠悠的朝他招手。
“黎王妃,快過來。”
楚沅面色恭順的走過去,不卑不亢道:“兒臣見過母后。”
“起來吧,過來陪本宮說說話。”皇后示意他坐到身邊來。
楚沅依言過去。
“你與容淮在林中遇刺,可知那些刺客的來頭?”她語氣溫和,宛如一位關心孩子的母親,臉上都是擔憂。
楚沅垂下眼,纖長睫毛擋住他眼底的冰冷,“回母后,刺客非常狡猾,又死無對證,兒臣不知。”
皇后眉眼不易察覺的放松下來,她彎唇微笑,寬慰他,“人沒事就好,那些刺客你父皇會好好去查,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楚沅慢慢抬頭,朝皇后露出溫婉得體的笑容,“是的,兒臣相信父皇,定不會輕饒了那幕後小人。”
皇后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初,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自然。”
“寧世子和楚太子也受了傷,不知是何人所為。”皇后意有所指。
楚沅驚訝的看向皇后,“在何處受的傷?嚴重嗎?”
皇后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眼清澈乾淨,茫然又無辜。
“嗯,楚太子受驚過度,有點神智不清,寧世子被蛇咬傷,還好不是毒蛇,撿回一條命。”
楚沅點頭,一臉憂慮,“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皇后又同他聊了幾句,表面是關切,實際上每句話裡都是試探,楚沅遊刃有余的跟她你來我往,直到弘嘉帝出來。
“見過父皇。”他起身行禮。
弘嘉帝見他也是一身狼狽,擺了擺手,“起來吧,朕瞧你氣色也不太好,太醫剛走沒多久,朕讓他們回來給你也看看吧。”
楚沅:“謝父皇心意,兒臣並無受傷,無需勞煩太醫再跑一趟。”
弘嘉帝見他堅持,也沒說什麽,帶著皇后趕回去歇息。
楚沅站起身,轉頭朝內殿走。
“阿沅?”陸容淮聽見腳步聲,睜開了眼。
“是我,王爺。”
楚沅掀開紗簾走過來,一眼,看清了男人額頭細密的汗珠。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楚沅微微凝眉,抬步朝他走去。
陸容淮趴在床上,他籲出一口氣,笑容綻開,“有點疼,阿沅幫幫我。”
楚沅坐到床榻邊,掏出帕子給他拭汗,柔聲問道:“王爺需要臣做什麽?”
“出了一身汗,渾身難受,阿沅幫我擦身子。”
楚沅擦汗的動作一頓,清眸一點點睜大,像是萬裡晴空的天際忽然劈開一道閃電。
他嗓音低顫,“臣?”
“對啊,媳婦兒。”陸容淮滿口白牙的朝他笑。
楚沅:“還是讓弦風過來吧,他照顧王爺多年,做的比臣好。”
陸容淮不肯,他嘴裡忽然發出嘶嘶的痛聲,“好疼啊,阿沅,你心疼心疼我。”
“好媳婦兒,我這副模樣不想讓下屬們看到。”
楚沅盯著他背後包扎了好幾層的紗布,又聽他可憐的聲音,不由得心軟。
最終,他還是答應了陸容淮。
命弦霜打來熱水,他將巾帕放進水裡,仔細搓了兩邊又擰乾,然後走過來,先給他擦臉。
“王爺,抬一下頭。”楚沅從他額頭往下擦,待擦到下巴時,出聲提醒他。
陸容淮仰起腦袋,墨黑眼眸專注的看著他。
擦完臉後,開始擦上半身。
他上半身衣裳盡除,隻余紗布纏裹,楚沅避開傷口,仔細認真的幫他擦了兩遍。
“好了,王爺。”他起身。
陸容淮:“哪裡好了,下面還沒擦呢。”
他抬起兩條腿,大咧咧的晃了晃。
楚沅:“……”
楚沅面露難色,又隱約羞窘,他盯著那兩條長腿,咬唇,“王爺,你趴在床上,褲子不好脫。”
陸容淮哼笑,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剪刀來,遞給他,“這好辦,直接剪了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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